老头儿查字倒是快,不出一时片刻,便将供状给弄好了。
凤槿萱干着急,只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
就见白如卿执着那供状,看了片刻,没有什么特别的欢喜难受模样,可是却觉得空气中都流动着莫名粘稠的意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火镰蒲绒轻轻一擦,点燃了那页供状,塞进了香炉里,火声噼啪,沉水香的味道更加浓烈的逸散开来。
凤槿萱心情激荡难述,到底是不是本尊做下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啊,凤槿萱心头好像爬了一千只蚂蚁一般,一失神,手上用力,不小心将半掩的窗户“哒”的一下合上了。
声音虽轻,却如雷鸣电闪般震撼人心。
屋子里更静了。
凤槿萱索性绕道门边,用手指弹了弹裙子上的浮尘:“白公子?”
“进。”
凤槿萱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对地上那老头儿愤恨的视线视而不见,一脚踩着老头儿的手指走了过去:“我东西落你床上了……”
老头儿被踩得额上青筋暴露,冷汗哒地滴下来一滴,落在碧绿凿花砖上。
白如卿倒是没说什么,凤槿萱进去掀开帐子,坐在床边将面具戴好,又火急火燎地出来了:“我家里还有些事儿,先回去了。”
一脚又猜到了老头儿,落眼看了看:“哦,我还当你家收拾破衣裳呢,原来竟是个人,刚多有得罪,我不是诚心的。”
客气嘛,谁不会,凤槿萱觉得自己将白如卿的那一套先礼后兵用的炉火纯青了。
“雪嫣……”白如卿忽然唤住了她。
凤槿萱倏忽一顿,这名字念的好生亲切,她微微侧过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白如卿眼眸中流转出清清浅浅的笑意:“我已知晓,我母亲,并非……是你害得。”
凤槿萱心里好像开出了千朵万朵的花来,一下子冲上前,再也掩饰不住欢欣和惊喜,将半坐在椅子上的白如卿扑了个满怀,睁着明晃晃的眼眸瞧着白如卿:“我就晓得,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
白如卿看着怀中撒娇耍痴的小丫头,眸中也沁出了好看的笑:“好了,快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置。”
凤槿萱自动脑补为,以后成亲的事儿也是他来搞定可,一点头,道:“我且信你这一回。”
说罢,心中大石落地,推开屋门回去了。
鬼师心中满是疑虑,狡诈的眼眸冷冷看着白如卿。
他明明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慕容血嫣身上,可是白如卿刚才那番话,竟是没有信他所言么?
他很想上前解释,说自己与慕容血嫣虽然恩断义绝,却没有必要在这等微末小事上撒谎,希望他不要质疑自己。
白如卿却隔着窗纱,看着欢快离去的少女,唇角噙笑:“她真的对于过去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晓的样子!”
是了,若是知晓,不管多么演技高超,他这样明显的谎话撂出来,真正的慕容血嫣一定会第一时间看一看地上的鬼师,揣摩一下神色。
鬼师话中定然有不少夸张成分,可是若说跟她全然无关,那任何人都不会信。
偏眼前这位“慕容血嫣”,欢欣雀跃得好像天上掉下了一块儿馅饼一样,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代表什么?
鬼师看着白如卿,暗叹后生可畏吾衰矣,小小年纪,又尚未出世,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他这个宝贝徒儿,可算遇到了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