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槿萱话音落了,便陷入一片沉寂,慢慢想着过往今来的一切。
“今夜,他们在了么?”
白如卿敛了袍袖,抬手扶起了凤槿萱,“他们在等你,他们说只相信你。”
凤槿萱有点微微的滞涩,抬起眸子,看着心上人,“只……相信我么?”
失笑,眼里沁出点点暖意,“对啊,这两个男人都与我同生共死过,命要没了的时候是我亲手拖回来的。”
凤槿萱噙着笑,淡声,“如今他们在哪里了?安全么?”
白如卿扭头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披风帮凤槿萱围在了身上,“天凉,披着这个。”
将脖子处的丝带系好,又将兜帽盖在了她的头上,轻声道,“跟着我来。”
乘了一顶小轿,到了河边,夜色中白如卿的模样在黑色的风中格外清隽。
已经时值初春,河岸两边栽满了桃花树,落花坠了满河,一层层的花瓣落满了池水,泛滥出浮糜的香甜。
如诗亦如梦。
白如卿上了船后,就勾着唇角看着天边冰轮高挂,甜香的花海水间,船夫一竿子打开了波光荡漾的河水,一路徜徉而下。
白如卿已经封了扬州城的官职,叫开城门倒是也不难,可是他却仍然不嫌麻烦的乘了一艘船。
凤槿萱一身裙装,披着披风,黑色的长发披拂在绯色的衫裙上。
模样端庄俏丽。
白净的脸,蹲伏在河水变,伸出手慢慢拨弄着清澈的河水。
安静的瞳眸里倒映着一片扬州城的风花雪月,唇角却勾起一点点冷意。
白如卿将她白嫩的手从水里捞了起来,用手绢为她擦着脏污,“到底是城里的水,什么东西都有,你倒是放心,就这么把爪子放进去了。”
凤槿萱狼狈的笑了一笑。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杨柳青青,天上繁星闪烁,难为它掉了那么多颗星还这般多的星星。
无忧无虑的星光甚至能够迷惑人的双眼。
忽然听到风声中凉凉的嗓音,问着,“可是凤槿萱?”
凤槿萱背对着河岸,所以瞧不见人的形容,但是拿嗓音,再让凤槿萱熟悉不过。
她微微一愣,被白如卿握在手里的指也微微僵硬了点。
眨眼间,想起的是在梦中,一片黑暗里,那个哭泣的为她坟上浇下一壶热酒的少年儿郎,发誓要为她而不惜背负千夫所指,护送太子回国。
凤槿萱会过眸的时候,船上挂着的灯刚好照亮了她的容颜。
绯衣黑发,一件墨色的披风,随风披开。
岸上是牵着马匹的梁又庭,在看到凤槿萱的脸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哭泣。
空气都是灼热的,在那一片灼热中,凤槿萱嫣然一笑,“梁大人,许久不见。”
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慢条斯理地扬起头看着他。
“凤槿萱……你没有死?!”他几乎咬牙切齿,“你骗了我……”
可是一瞬间,大步走了上来,眸中晃动着点点波光,“不过没关系,你还活着……”
凤槿萱那一瞬间有点反悔,或许那不是一个好决定。
但是她还是淡淡开口了,“嗯,我没死。不过拜你所赐,我的确品尝到了生无可念的滋味。”
白如卿淡淡看了凤槿萱一眼。
“对不起,”凤槿萱仰着头,看了眼白如卿,低声,“他当时拒绝了我带太子回朝,甚至拒绝帮助太子……所以,我跳崖了。”
“槿萱……?”白如卿道。
太子淡淡地垂下眼睛,很难说他此时心中的感受。
当时为了凤槿萱不顾一切的扭头上了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料梁又庭却不二话的追了上来。
他一直以为凤槿萱是坠崖而亡,如今听来,竟然是自杀?
为了他的大业,这个女人可以死么?
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梁大人,我们进船一叙?”他轻笑着问道。
凤槿萱连忙点头,笑道,“船内早就布置了精致的菜肴,又是上好的桃花酿,在桃花水中喝桃花酿,岂不美哉?”
一行人上了船,凤槿萱亲手为他们斟了热酒。
“我所带的军队是海军,所以并不打算上岸,也不曾盘算从陆路进军……何必要冒着危险,经过一道道的关卡?闹得民不聊生。”
凤槿萱敛了衣袖,亦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梁又庭谋划。
“朝中元老如今表面虽然臣服于小皇帝,却未必没有闲言碎语。”白如卿持了酒杯,“皇亲国戚,贵族功勋,还是依附殿下的居多。”
凤槿萱淡淡的撩起眼皮,这是……要夺权的把戏,而非开动战争?
“如果……太子殿下从海中到了京中,然后由着你护送直接去宗人府的话……”
“那样陛下一道圣旨,说他是假的……大可以要了他的性命。”白如卿笑道,“不过好在宗人府那边的宗正是裕亲王……而王爷,是打小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
太子低垂着眼睛,手中轻轻摇晃着琼浆玉液,脸上半含着笑。
凤槿萱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那太子……能够说服亲王么?”
“他……”太子冷笑,“早就想要逆反已久。”
凤槿萱心累,这还带了歧视了。
“裕亲王想要谋反?”
“他豢养了许多私兵,并且制造了军工厂。”太子轻声道,“你觉得,这样的人,纵然是我的叔叔,能够信么?”
凤槿萱不再多说,她对这位裕亲王一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