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捂着脸,泪水肆意的奔涌。宛如一头受了重伤的小鹿,发出悲伤又绝望的低泣。
陈元昭杀人如麻心冷如铁,在经历过前世种种欺瞒和背叛后,心肠更已坚硬如磐石。
可此刻,看着几乎崩溃的槿萱,陈元昭难得的有一丝心软了,说出口的话也稍微软了一些:“看来,秦王好男风的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她怎么可能知道?
嫁给纪泽之后,她很快就“有孕在身”,在屋子里“养胎”一直到临盆。后来更是被软禁在屋子里。
她这个威宁侯世子妃,除了有个名分之外,其余的几乎一无所有。连侯府里的下人也从未把她放在眼底。初夏也和她一起被软禁。别说是和秦王相关的事,就是侯府里的事她也未必清楚。
许徵在短短几年里就成为秦王心腹,风光一时,却一直没有娶妻。显然是因为秦王。纪泽对许徵投鼠忌器,也是因为秦王的缘故。
她的软弱无用,连累了许徵。
尖锐的剧痛,从胸膛迅速的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
槿萱甚至没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着墙才勉强撑住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陈元昭默然片刻,才说道:“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再怎么哭也没用。有哭泣的时间,倒不如想一想该怎么报仇。”
这样的话对陈元昭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温和近乎安慰了。
槿萱听着却格外刺耳,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眼睛红红的,浮着水光:“你说的倒是轻巧容易。我当然想报仇,可对方是皇子,我们兄妹两个能全身而退已经不易,拿什么来报仇?”
开了头,心中苦苦压抑的自责惊惶忐忑沉重一股脑的倾泻而出:“不止是秦王,还有纪泽和小邹氏,他们两个前世设下阴谋害我,让我婚前失了贞洁,不得不嫁进侯府。也因此连累了我兄长。我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
“我压抑着心里的仇恨,每天若无其事的和不共戴天的仇人虚与委蛇。我心里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这样的痛苦,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正承受同样的痛苦。
仇人近在咫尺,拔刀就能杀了仇人。可他却硬生生的压抑住了这么诱人的冲动,逼着自己隐忍,等待最好的时机。
他不止要报仇,他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他不能冲动任性而为!
陈元昭沉默不语,看向槿萱的目光中却多了一分敬意。
他尚且忍的如此辛苦如此痛苦,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少女,竟也撑了下来。只这份坚韧坚强,已经令人另眼相看。
还有,她说的阴谋陷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婚前失贞一事,也另有内情?
槿萱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自嘲的笑了笑:“你对我一直有成见,想来也是因为此事吧!这也难怪,在外人看来,我贪恋虚荣,为了世子妃的位置对纪泽投怀送抱,这才嫁进侯府。成亲才一个月,就被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就连我自己,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陈元昭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槿萱却不肯再说了。
那是她最深最痛的伤疤,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袒露伤口。更何况,陈元昭和她一点都不熟。此刻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彼此共同的经历罢了。
陈元昭莫名的有几分不快,加重了语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槿萱反唇相讥:“如果我问你,当年楚王和你到底有什么恩怨,你肯告诉我吗?”
陈元昭被噎住了。
他心里的隐秘和痛苦,绝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必要和打算。所以,槿萱不肯说也在情理之中……
这种无法掌握全局的感觉实在不算美妙。
陈元昭的脸色不太好看。
槿萱只当没看见,迅速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会引来别人的疑心。尤其是你的仇人!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秘密我会永远藏在心底。就算是对着大哥也一定守口如瓶。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对天发誓……”
“不用发誓。”陈元昭的眼眸深沉幽暗:“我从不相信誓言。”
如果一个人的誓言管用,当年死于乱箭之下的人怎么会是他?
槿萱虽然不清楚陈元昭的往事,却也知道他被触到了痛处,略有些歉然的住了嘴。
这样的情形确实很奇妙。
两人原本算不上熟悉,甚至彼此互看不顺眼。可现在多了共同的秘密,似乎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让两人无形中亲近了不少。
痛哭了一场,心中被压抑的痛楚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想到秦王,槿萱心中多了几分彻骨的恨意。可一想到报仇,心中却无力极了。
陈元昭有兵有权,本人武艺过人,又有前世的经历,只要筹谋得当,向楚王报仇绝不是没影子的事。至不济,总能自保。
可她和许徵,却根本无力向秦王寻仇。
她恨极了这种无力感。
槿萱自嘲的说道:“真是可惜了。如果没有你,我还能仗着几分美色去接近楚王,如果能攀上未来的皇上,将来对付秦王也不算难事。”
陈元昭皱了皱眉,莫名的觉得这话有些刺耳:“我迟早会杀了楚王!”
所以,用美色去迷惑楚王什么的,想都不用想了。
槿萱扯了扯唇角:“你放心,我不至于卑鄙的用你的秘密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