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昭素来浅眠。按着平日的习惯,听了敲门声很快就会来开门。可今天,亲兵等了许久,门才开了。
陈元昭已经穿好了衣服。神情却有些微怪异。
亲兵正要进去收拾床铺,却被陈元昭拦下了:“床铺我自己收拾过了。不用你收拾了。”
亲兵应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诧异。待陈元昭去练功场练功后,悄悄溜进屋子里收拾。这一收拾才发现,床铺哪里是收拾过了。根本是又换了崭新的床单。
亲兵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
周聪陪着陈元昭练功。也察觉出些许异样来。今天将军的心情似乎很好啊!脸上虽没有特别的表情,练刀时却分明手下留情了不少。
周聪一时兴起。嘴贱了一回:“将军,你昨天干什么了,今天练刀时似乎有些手软脚软……”
陈元昭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咦?目光里怎么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周聪正胡思乱想,就听陈元昭淡淡说道:“周聪,过来陪我练刀!”
周聪:“……”
自作自受的周聪,长叹口气,苦着脸抽出长刀,进了练功场。然后被虐的体无完肤!
……
陈元昭练完刀,沐浴换了干净的衣服,独自吃了早饭,然后才去了世安堂。
叶氏早已梳妆整齐。
这一夜的辗转难眠,从叶氏的脸上几乎找不到痕迹。叶氏用精致的妆容,巧妙的遮掩了过去。一袭华服,美艳动人。
陈元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色淡然的喊了声“母亲”。
叶氏看似镇定,实则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此时见陈元昭神色自若,才稍稍放下心来:“吃过早饭没有?”
陈元昭应道:“吃过了。”
叶氏嗯了一声:“那就进宫探望你姨母吧!”
陈元昭点了点头。
母子两个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
叶氏坐马车,陈元昭骑着骏马追月,周聪领着几十个亲兵在前开路,马车后也有几十个亲兵。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皇宫北门宣和门。
陈元昭将腰牌给了守门的侍卫,自有人去通传。
等了一炷香左右,延福宫里的岳女官亲自来了宣和门。恭敬的向叶氏和陈元昭行礼:“奴婢见过安国公夫人,见过陈将军。”
身为叶皇后的贴身女官,很清楚什么样的人可以开罪,什么样的人绝不能怠慢。眼前的这两位,正好就属于后者。
叶氏淡淡笑道:“免礼,我进宫探望皇后娘娘,有劳岳女官带路。”
岳女官忙笑着应了,在前领路。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延福宫。
叶皇后平日接见妃嫔或宫外的人,都是在正殿。今日却在自己的寝室见了叶氏陈元昭母子。显然是表示亲近之意。
叶皇后的寝室华丽考究,陈设精致,无需一一赘述。
叶氏见了叶皇后,笑着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陈元昭也随着行礼。
叶皇后笑吟吟的走上前,虚虚一扶,口中嗔道:“有外人在的时候,装装样子也就罢了。今儿个又没外人,还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叶氏顺势起身,笑着应道:“礼不可废。我们虽是嫡亲的姐妹,却也不能无视礼节。”边说,边细细打量叶皇后一眼,然后轻叹道:“娘娘病了这一场,神色颇见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不少。我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痛。”
到底是年已五旬的人了,病上这么一回,躺着养了两个月才见好转。如今病容尚未完全褪去,看着愈发苍老。
叶皇后抿唇轻笑:“妹妹言重了。我如今年老色衰,比不得你年轻娇媚。病上一回,往你身边这么一站,简直就像个老太婆了。”
“娘娘母仪天下风华正茂,这份风姿普天下的女子哪个能比得上。”叶氏笑着应道。
姐妹两个你来我往,说的亲切热闹。
全然看不出有半点心结。
这一幕看在陈元昭的眼里,却说不出的讽刺。
叶皇后是做戏高手,叶氏也不遑多让。姐妹两个在人前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谁能想到这其中藏着多少阴暗和勾心斗角?
叶皇后和叶氏闲聊说话,也没忘了陈元昭,含笑看了过来:“元昭,你也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是不是近来军营琐事繁忙?”
陈元昭应道:“是。军营里新近招募了新兵,近来忙着操练,一直没有空闲来探望娘娘,昨日太子殿下提醒了一声,我今日才进宫,还望娘娘见谅。”
叶皇后颇善解人意的笑着应道:“正事要紧,我怎么会怪你。再说了,我在宫里好吃好喝的养病,太子太子妃还有秦王他们每天轮流进宫来伺疾,也不愁没人说话。只是我这么久没见你,心里不免惦记,在太子面前提了两回,他大概是上了心。”
陈元昭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对娘娘一片孝心,令人感动。”
这话可算是说到叶皇后的心坎里了。
叶皇后眉宇舒展开来,口中却道:“他是太子,帮着皇上处理政务才是最要紧的事,整日尽是惦记这些琐事,岂是一国储君所为。”
“娘娘这话可不妥。”叶氏笑着接过话茬:“大燕朝以忠孝治国,太子一片孝心,正是我朝典范。身为一个男子,若是连孝顺都做不到了,还谈何其他!”
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陈元昭一眼。
很显然,叶氏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儿子听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的不说,只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