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槿萱回到夫人身边的时候,夫人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一群群欢笑的年轻女子们唉声叹气。
“夫人,槿萱有一事相禀。”凤槿萱附耳在夫人旁边,将太子救下凤二娘子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夫人当即便拍案气道:“好一个下作东西!我真当她们母女老实了,原竟打着这般主意!传出去,凤家的颜面都被他们毁干净了!”
凤槿萱长叹一口气。
一个王府里的婢女扶着已经恢复了面色的凤二娘子走了过来,二娘握着帕子,见到槿萱,怯怯的,见到夫人,更是怕从骨中生。
摇摇走了过去,提了提马上便要贵为太子妃的胆气,柔柔一礼:“见过夫人。”
“回来就好。”夫人养身功夫就好,不过展眼间就将一身怒气压下,温和一笑,眸子中宛若淬毒一般的寒芒一闪而逝,幽幽说道,“刚好赶得及,斗春宴马上便要开始了。你姐妹们都过去了,就差你们两个了,快去吧。”
凤槿萱挽着二娘子的手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二娘子眨巴着大眼睛问着。
“我能怎样啊,姐姐多心了,倒是姐姐,身体不妨碍了吧?”
“无妨。”
二娘子面露忐忑,焦急地望向了夫人们吃茶打双陆的地方去,二姨娘也抬起头,与她对视一眼,眉带清愁。刚才她的确寻到了找寻女儿的借口,带着几位夫人去寻她,可是全被婢女们拦了下来,到底这英亲王府人生地不熟,事情也不好办。
凤槿萱一笑,自帷幕内案几上取了一朵舜华,又瞧了瞧干净的澄心堂宣纸,狼毫松烟墨,陷入深思。
这连对比赛原是每个女子自取花名匿去本名,出上题,或是画,或是对子,或是半阙词,不拘一格,船上饮酒作赋的青年俊彦若是有意,便自取题名箭矢射中该题,由众人品评前三甲。
凤槿萱本不会题诗对对子,可是方才太子的诗文犹在耳畔,她可记得清楚,不如……
嗯,天下文章一大抄,总比拿不出手的要好。
隔着云水轻纱帷帐,抬头看着对面船只上饮酒作赋的青年俊彦,一个个衣袂飘飘宛若仙人,风采卓然,如果写出个半通半不通的打油诗,纵然匿名了,也总比不写的强。
私心想着,写不了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字儿还是有的,就腆着脸将太子的那行诗文题了上去。
不料,这字迹却与自己在现代写出的狗爬字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勾撇按捺之间风骨秀峻,笔意恣肆,铁画银钩之间,凛然之意渐生。墨渍淋漓,一气呵成,颇是气壮山河!
凤槿萱望而生叹,真真一笔好字儿!原主虽然不曾给凤槿萱留下任何记忆线索,这身体却记得一切!
将将把题目交出去,凤槿萱便悔了。
这古代变相相亲还带抄袭的,别人纵然不晓得,太子爷是晓得的吧。
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一个个箭靶子,又远远看了眼船上谈笑风生地走马章台的青年俊彦们,凤槿萱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支绑着红色纱带的箭矢破风而来,正正落入那黏着一朵舜华的题目上,算是解了凤槿萱的燃眉之急。
总算不是没有人看,只是那红色纱带越看越是眼熟,好像是某件熟悉的衣裳上的一块儿布料。
人声喧哗,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地兴奋,隐隐听着,竟然是英亲王看中的一联!
隔壁纱帐立刻就有姑娘尖叫起来:“做了七年鳏夫的英亲王居然有看中的大家小姐了!快瞧瞧是不是我的那朵花!”
凤槿萱忽然觉着自己应当与这些大家闺秀多结交结交,说不定能多套出些这种烂大街的消息来,比如说——那七年前死了的王妃是谁?
如凤槿萱所记不差,凤三娘子本尊就是六岁那年被不小心推折了腿的,从小瘸到大,还是个面瘫。
面瘫好解释,需要保养人皮面具嘛,那腿折,难道是传闻中的缩骨功后遗症?
那死了的王妃八成就是她了。
还不等她思忖过来,就看到一道道箭矢飞快地破空射向那朵舜华花。
“梁医正也射了那一联!”
“许家公子……这……”
“太子殿下?!”
“白丞相家的公子!”
重重纱影后,一片片女子娇呼之声之中,一个个京中炙手可热的的公子哥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凤槿萱那一联。
这一幕被一角黄帘后的男子收入眼底,那人豁然站起,看着舜华花枝下那一联字,忽然热泪盈眶。一个内宦吓得哆嗦着直接跪下,整个黄帐之中,都被风雨欲来的气氛压抑着。
“立刻派人去查,那题字的女子到底是谁!”
“是。”
凤槿萱已偷偷溜出了那舜华花的书案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白如卿选她不为奇,他在太子吟诗,自己乔装打扮上前扶人的时候都看着呢,那……那许家公子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夫人给长姊内定的相公啊?!
“王妃……这戏还演不演了?”
凤槿萱差点忘了要紧之事,挥了挥袖子:“等着干嘛快去。”
另外一头,正有文人士子思索如何择题,就听着花厅里一片喧哗,竟是捉住了一个女扮男装混入的小厮,凤槿萱才写完了一首打油诗,心情很好,就过去凑了凑热闹,忽然被一个人拽住了衣袖。
扭头,见着是一个一身宦官模样的人,仔细一看脸,她终于认出了那人是谁。
可不是被她亲手毁了一辈子幸福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