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海风带着夜晚的凉意从面颊上轻轻拂过,虽然海面上还是一片漆黑,侍从小古德温就已经从沉沉的梦乡中醒过来了,打着哈欠将身上盖着的毛毯掀开然后伸了伸懒腰——虽然从小在都灵城长大,但是身上流淌着一半多米尼克血统的小古德温却相当适应海上的日子,那甲板和船舱的轻轻摇晃,对他来说简直比平稳的陆地上还要舒适。
睡眼惺忪的小古德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从躺了一晚上的墙角爬起来。战舰上可不会给一个侍从准备房间,要不是因为爱德华现在的身份是莱昂纳多爵士的副将,能有一个宽敞点的船舱可以让他也沾点儿光,可怜的小古德温就要和那些大头兵们去挤吊床了。
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两刻钟的时间,拍了拍面颊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小古德温就赶紧去为爱德华准备出门的行头了——侍从的工作多半都是这些,为自己侍奉的骑士擦靴子喂马,送信或者收拾东西之类的。
不过今天好像出了点儿意外……那个自称是爱德华大人的“女仆”的小女孩儿早早的已经站在房门外,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一旁,敌意满满的站在那儿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让小古德温忍不住后背一冷。
“早、早上好。”虽然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女仆”模样挺凶,小古德温还是打算接近一下,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叫安洁拉对吧,我是呃……爱德华大人的侍从,你可能听大人说起过我的名字,叫……”
“安洁拉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女仆直接把头扭了过去,却依然凶巴巴盯着有点儿发毛的小古德温,轻哼一声骄傲的把头移开,小公主似的站在那儿。
“呃好吧……”有些挠头的小古德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女孩儿会这么讨厌自己——明明都还只是刚刚认识,小古德温也是直到登船出发的那天才知道了安洁拉的存在。
所以小古德温不会明白,安洁拉讨厌他仅仅是因为他是爱德华的侍从而已……安洁拉嫉妒了,凭什么这个家伙可以成天跟在爱德华的身后自己却不可以,明明安洁拉才是爱德华最好用的工具来着。
虽然安洁拉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曾经的“工具”已经逐渐开始拥有“感情”这种存在了,封闭了数年的内心正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被打开——或许方式方法上并不是那么的正常,但却会在小女仆的心中种下一粒种子。
……………………远征舰队南下的第十三天依旧和前几日没有任何的不同,迎面吹来的海风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掀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乘着疾风飞翔的海鸟在白云四散的天空中划出那炫目的轨迹。
广袤无垠的海平面上,十余艘高悬着烈焰苍鹰旗的艨艟巨舰在海面上劈波斩浪,驾驭着初春时节从世界海的西方刮来的疾风,排成一条鳞次栉比的斜线,紧紧的跟随在那艘拥有金色撞角的旗舰后面在大海上疾驰着。
仿佛洗尽了污秽的太阳从远处的海平线上升起,将那无比纯净而又神圣的光辉照耀在整个天地之间,就连天空的云霞也染上了一片绚丽的色彩。
但是对于远征舰队而言,这样的天气却不是什么好兆头——积云、海鸟还有越来越急的海风,全部都在预示着会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尤其是在这个寒风还未彻底消散的时节,很容易就会酿成一场危险的风暴。
更麻烦的问题还不止这些——要知道这支军队除了王家舰队的水手和从西海岸被雇佣来的雇佣兵之外,大多数士兵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坐过几回船;尤其是最精锐的圣树骑士团老兵们,半辈子都生活在鲜血绝壁下的平原丘陵之中,一个个全都在颠簸的海浪里上吐下泻。
“如果接下来的今天风向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再有两天我们就可以抵达海马港了。”旗舰的海图室内,路斯恩·米内斯特拿着一柄漂亮的细剑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着,为莱昂纳多爵士讲解着:“港口已经提前一周做好了准备,我们可以在那儿补给物资,稍作休整然后再继续南下,趁着春天的季风还没有结束,顺风驶向璨星城。”
此时的路斯恩·米内斯特早已不是原本的学者打扮,整洁的碎头发和一抹小胡茬干起来相当的精神,精致而又贴身的轻甲更是让这位都灵城的贵族青年多了几分英武,只是那紧皱的眉头稍微有些破坏了形象。
不过莱昂纳多爵士也是同样的严肃:“没有办法避开吗——或者再暴风雨来临之前就抵达海马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愿光辉十字祝福我们,如果运气好的话是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我们可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上。”路斯恩摇了摇头:“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应对暴风雨的准备,以防万一。”
侃侃而谈的路斯恩有板有眼的和莱昂纳多说着自己的方案,一笔一划的好像是在发号施令似的从容,让他相当的得意。突然像是浑身一激灵似的,看着面前这位依然微笑着的首席骑士长:“呃……抱歉莱昂纳多爵士,我绝对没有任何不尊敬的意思,您才是远征军的指挥官,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仅仅是建议而已!”
“不不不……这些都没关系,我相信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的眼光,也相信米内斯特家族的人天生就是当船长的料!”豪爽的莱昂纳多爵士笑着拍了拍路斯恩的肩膀:“既然你是我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