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够了,任性完了,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实际上,黑暗中,她其实看不到的什么,即使是现在上面爬了一只大虫子,她也是看不见的。
不过,她也没有想要看到什么,不过是有些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已。
赵亦深的话不多,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可木微凉明白,这个男人有着自己的骄傲。
所以,如果他知道了他的腿
人活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让你手足无措的事情,可你没有办法逃避,即便是你再不愿意面对,也要去面对。
木微凉不喜欢逃避,她也知道赵亦深同样不喜欢逃避。
所以
“亦深,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腿还是没办法走路,你会怎么办?”
长久的沉默,他没有想到木微凉酝酿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会思考这么久呢?
赵亦深轻笑,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吧!真是傻丫头呢,她以为他们什么也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
腿,长在他自己的身上,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几年都过来了,能站起来,那是幸运,不能站起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反正已经习惯了。”
赵亦深说的云淡风轻,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可那声音里到底还是能听出淡淡的失落。 如果能站着,谁会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有人说,人一旦得到之后,再失去,那种痛苦,很难承受。
十几年前,他曾经有一双好好的腿,后来失去的,最黑暗的不过是那一年,小小的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承受的不仅仅是双腿的痛苦,还有母亲的遇难。
真的没什么了,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况且,当时他还很小。
“嗯~那干脆我牺牲一点吧,如果你以后不能站起来,那么我就当你的腿,当一辈子!”
甜蜜的话,用开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在这样的时候,赵亦深说不上来是该感动,还是该笑。
他想,她是想让气氛尽量变得欢乐起来吧,可是,他想告诉她,其实没有必要。
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由别人来告诉你,而是由自己去发现。
黑暗中,赵亦深浅浅一笑,将怀中的女人搂紧了几分,低头,在女人的额头落下浅浅一吻:“不用瞒了。”
话落刹那,他察觉到了女人的身体一僵。
“你都知道了?”木微凉的眸光暗了几分,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极其敏感,却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有开始隐瞒,就已经暴露,真的是很失败!
赵亦深点点头:“嗯。你们几个又不是演员,表演的那么拙劣,我怎么会看不出?”
木微凉很想反驳一句,不是他们的演技太过拙劣,而是你的眼睛太多毒辣,心思太细,我们瞒不过你的眼睛。
可她说不出来,心里难过,闷闷地,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
男人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似乎是安慰:“别难过。当年我腿受伤时,没有人问我,我都挺过来了,如今,有你们在身边,我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只是啊,恐怕你的丈夫要一辈子被人说是残废了,你介意吗?”
木微凉抬起头,分明看到男人的眼中有着笑意,他不知道他怎么可以笑得出来,可那笑容还是给了她几分安慰。
“介意,很介意!”木微凉煞有介事地说。
男人皱皱眉,尔后,舒展:“介意也没关系,我赖定你了,不管怎样,你要对我负责。”
“啊?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木微凉:“……”
男人笑了笑,伸手捏捏木微凉的小鼻子,她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男人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却淡了几分,在安静了几秒钟后,男人说:“该让你知道的,我以后都会告诉你,只是不知现在。天色不早了,赶快睡吧,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我可还指望你去给我准备早饭呢。”
木微凉明白,他在转移话题,可他不想说,她也不想逼他。
记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想提及的东西,那些或许是曾经的喜悦,或许是忘不了的伤疤。
木微凉不想揭赵亦深的伤疤,因为伤疤解开了,必定是鲜血淋漓的痛。
她不想看他痛苦。
当有一天,他觉得自己能坦然地面对过去的痛苦时,她愿意做那个倾听者。
木微凉闭上了眼睛,躺在心爱的男人怀中,安静地睡着了,这一晚,她的梦里一片海阔天空,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有的只是平和。
她想,这就对了,这样祥和的一切,才是她想要的。
可,那毕竟只是一个梦而已……
遵照指示,木微凉起床之后,就去给赵亦深买早餐去了,可她对这边并不熟悉,所以拉了一个相对熟悉附近地形的李博雅。
病房内,赵亦深坐在床上,靠在了枕头上,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可却有了些血色,气色明显比昨天好看了些。
低垂的眉眼,眸光有些暗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病床边,同样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脸上没有往日里不正经地笑,也不温润,反而有些冰冷,尤其是那双眼眸,更是冰冷的可怕。
“亦深,你还是决定这样一直坐以待毙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