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盯着胡韵的双眼好了好一会儿,好像要望进她的眼底知道她眸底的所有情绪一样深刻。而后,她笑着挪开和胡韵对视的目光,从她的面前走开,张开双臂在这殿内转了一圈,声音隐隐有些笑意:“你在这北宫里待了多少年?”
胡韵听清楚了她话语中的笑意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不敢转身回头,好像这一刻在她背后的那个少女才是这北宫的主人一样。
“在知道你在北宫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来和你见一面,无奈高纬似乎只要一提起你就显得情绪不好,我也就不敢再轻易的问下去了。”
高纬?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喊出当今天子的名讳,胡韵再也忍不住转过了身子。她想问她为什么敢这样直接的喊高纬的名字,想问她是不是不怕死罪,可是回过头看到她笑容满面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在某个地方跳跃动舞的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也有着这样媲美天人、问鼎天下的容颜——
就好像她刚刚在看清她第一眼的时候那样,感觉到自己好想回到了很久以前一样!
胡韵刚刚就觉得很奇怪,能够登上妃位的人应该与当年的小怜有着极为相似的面庞才对,就像当年差点登上妃位的曹宜一样。可是,她却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和当年的那个少女毫无半分相似的地方,甚至连眉眼之间的神色都大相径庭,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坐上妃位?
究竟是高纬的眼神不好,还是她已经记不清当年那个少女的模样了?
可是……
竟然是同一个人。
“你竟然没死。”
胡韵想通了之后却有些狼狈的笑了几声,气喘的声音好像颠簸着整个大殿一样:“可你居然还敢回来?你为什么回来呢,冯小怜?”
小怜脸上的笑意一敛,看着她没有回答。
“不过你倒是和几年前变得很不一样,若是这样我怕也是认不出你的。”
胡韵眼神深刻的盯着她似有怒意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又笑了几声:“可你长得也太像欧阳蘖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小怜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而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也顺势解开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把容貌的变化归功于刘梅枝给她泡澡的药粉,可是在长安的时候她就一直很怀疑自己这样的看法是否正确。回到邺城后,萧许阳却告诉她这药粉没有这样的功效,她的容貌变化是自身的改变,和外界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她每每照镜子的时候也看不到几年前的自己,更看不到冯子琮的影子。如今一想,小时候的她长相和冯子琮有几分相似,而长大后容貌却偏着欧阳蘖发展,而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欧阳蘖,所以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而原来,她的容貌全部源自于她那位在多人口中美貌满天下的母亲。
可是她这个母亲,却早已经不在人世,也从未在人间留下过什么值得让人记载或口传的事迹。
“可我到底还是和以前有相似的地方的吧?”
想着胡韵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小怜也不打算和她装疯作傻。她垂下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歪着头微微一笑,如同春日里的清风一样沁人:“到底还是因为你见过我的母亲才会第一眼就认出我吧?”
胡韵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你说话的语气太过不尊重我这位身为皇太后的人,而看到你的样子,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猜到你的身份。”
小怜看了她一眼,转身径直走到她刚刚坐着的软榻上,随手捻起一颗放在果盘中的果子,又抬眸打量了殿内一圈:“你看看,你的两个儿子,一个死在了你的偏心和无助之下如今再无人敢问津,而另一个受尽你宠爱的儿子却把你关在了这北宫里……啧啧,你让我想想这究竟该有怎样的前因后果才会变成这样呢?”
胡韵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而且这里还是北宫啊!”
小怜一脸受惊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神却尽是戏谑之意,闷在手掌下的声音闷闷的传开:“阿俨生前,这北宫是属于他的吧?”
“你——”
胡韵肩头一颤,忍不住往前跨了几步,脸色苍白的指着坐在软榻上毫不讲理的小怜:“你来这里,不怕阿纬吗!”
“为什么要怪我?”
小怜睁着无辜的双眼一脸迷茫的耸了耸肩:“这可是太子让我带他回来找他的皇奶奶的,我可是半句诱导的话都没有说过哦。”
“你——”
“而且,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他如何怪罪于我?”
再一次打断胡韵,小怜神色凛冽的沉声道:“我是‘冯伶俜’,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冯小怜’。”
胡韵不解的紧紧盯着她,好像在探究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你是说阿纬不知道你是冯小怜?”
小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不屑的斜睨了她一眼。
“他不知道你……”
像是被什么震撼到,胡韵有些口齿不清的呢喃着什么往后小踱了几步,随后又抬眸阴狠的扫过笑意盈盈的小怜:“他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你为何会被封妃?”
“因为我有一个与至今都让你难以忘怀的人的模样。”
小怜站起身子往胡韵走过去,走到一半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装作惆怅的微蹙着眉头,神色不解的摇着头:“不对不对,‘欧阳蘖’这个名字的人并不是让你难以忘怀的人,那个叫‘和士开’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