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尚书如此,柳之修心中不禁一冷,低声道:“二弟素来行事端方,这次的事情只怕是……一时糊涂,被身边的人挑拨的。;主子做错了事,下面的人不说劝着,哪还有替主子去找人的。父亲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刁奴。不说二弟,三弟才年方示意,若是也给人带坏了……”
柳尚书顿时想起前几日看到三子柳之穆,已经十一岁了却连几篇文章都背不全,反而更身边的人在花园里胡闹,不由得皱起了眉深思起来:“为父知道了,这些奴才确实是不像话该好好整整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内外的事情你多担待着一些。”
“是,孩儿告退。”柳之修恭敬地点头告退,低垂的面容让柳尚书错过了他唇边的一抹冷笑。
--
国安寺后山,一片幽静的竹林。
夏忆晗端坐其中,面前摆着一张茶几,白皙的手中拿着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中,用一旁壶中烧开的热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她的心在茶香中渐渐沉淀下来,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净了心中的苍凉,脑海中一片空宁。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面前,夏忆晗以三指呈“三龙护鼎”,力道轻缓柔匀的端起青瓷,托于掌心,几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茶水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交辉相映。
夏忆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眸色深邃。
茶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
贺兰书之坐在夏忆晗对面,看着夏忆晗手起手落,优雅至极。他笑道:“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县主好雅兴。”
夏忆晗淡笑着,却说道:“一样的茶叶在不同人的手中,泡出来的味道大不相同,原因多与性情有关。所有的茶叶中,青顶价格虽然不是最贵,但是它的浸泡功夫却是最为讲究的。青顶最为将就冲和,静照。泡茶的人需忘人间之灼色,感心中之清明,唯万物皆寂静,空天下于尘埃。”
“为了磨练我的性子,母亲逼我泡了十一年的青顶,直至她……再后来,我便时常自己练着,磨去我躁动不安的性子。青顶需用山水来泡,普通茶泡三次已经能出味,而青顶却须泡七次,才能尽出其味。茶泡好导入青瓷中,不能趁热而饮,要静静的等待茶叶三沉三浮。茶杯凉透,茶叶慢慢卷起。”夏忆晗满目沉思,带着深深的回忆。
夏忆晗淡笑着说道:“此时品饮,入口甘润绵延。如果茶叶成其他状,则茶水会略有清苦,但苦而不涩,苦衷回甘。传说中,天目是为青顶中的上品,卷起的茶叶就像一粒粒墨绿色的珠子,因而被誉为绿色珍珠,堪称一绝。”
她用茶夹将茶渣自茶壶中取出,用问谁洗净,侧置茶杯与茶船上旋转,以热水温烫后,取出放在茶盘中。她将茶叶拨入壶中,青顶的茶形宛如以为身着紧致旗袍的女人,芽叶紧裹,秀颀饱满,视觉情杀un个,堪称清丽,水浸入其中纤毫四游,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
七浸七泡,香气层层分明,引得贺兰书之十分惊艳。
第一层水沏过,暖香自杯中升腾,扑鼻而来。第二层水沏过,醇和甘香。第三层水沏过,浓郁不衰。第四层水沏过,一丝淡淡的花香。第五层水沏过,一片清香,渐渐弥漫。第六层水沏过,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第七层水沏过,水过无声留清韵,月夜何处寻弦音。
壶托于夏忆晗的手指间,轻巧得如同一章薄纸一般,左手按住壶钮,水流倾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恍如描绘着一副精致的墨画,一点一点,一笔一笔晕染而出。
一枚枚茶叶缓缓潜沉至杯底,再渐渐浮出,顺着水流的方向摇曳飘送,三沉三浮,茶叶微卷,就像是捏起的小皱褶。
夏忆晗淡笑着将茶水倒在青瓷的茶盏中,两盏,其中一盏推到贺兰书之的面前,道:“待杯凉时,六皇子不妨尝尝。”
说着夏忆晗将茶壶中的茶水又分别倒入几盏青瓷的茶盏中,笑道:“元青,元碧,你们将几盏茶给师父送去。”
“是,小姐。”元青,元碧上前接过茶盏,离去。
“本皇子倒没想到县主竟泡了一手的好茶。”贺兰书之看着眼前的女子,满是赞赏。只是这样一个外表如清水一般清净无澜的女子却藏着一颗冰冷锐利又充满杀气的心。世间最醉人的毒药绝不是那些外表美艳动人的妖冶女子,而是眼前这样看似清雅如百合实则确实暗藏杀机的曼陀罗。
夏忆晗浅笑着,面色缅怀,话语中满是回忆:“不过是被母亲逼出来的罢了。娴雅并不喜欢泡茶,只是母亲的祭日将近,想着如此,大约可以与逝去的母亲拉近些距离吧。”
贺兰书之凝眉,看向夏忆晗的眼中多了份探究,想在说些什么,却只来的及说一声:“让开。”
他突然扑过去,一把将夏忆晗推开,自己也迅速闪开。
“嗖嗖嗖”一阵破空的响声掠过,夏忆晗身侧的主子上盯着三枚泛着幽冷蓝光的菱形飞镖。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贺兰书之垂眸,盯着箭射来的方向,淡淡道。
“哈哈……贺兰书之,你终于舍得从驿馆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来这大庆国只是为了躲在驿馆里,不出来见人呢。”一声放肆的大笑,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竹林里。很快,一群黑衣人围了过来,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贺兰书之抬起头看向来人,唇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