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氏还不及说什么,外面已经有人打开帘子,裹着一身厚重狐裘大氅的夏忆晗已经扶着金玉的手走了进来。
她这么不请自来,还连招呼也不打的直接闯进内室来,还是第一次。
夏于氏因着那嫁妆一事心里有气,再加上夏忆晗没说一声便闯进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着脸看向她道:“进来也不知道先通禀一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祖母何必如此,晗儿明日便要出嫁了,来陪陪祖母有什么不好吗?”夏忆晗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因为夏于氏的态度而感到生气。
说话间,夏忆晗已经半点也不局促的提着裙子,挑了张椅子坐下。
夏于氏被她这态度呛的满脸通红,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该是庆幸,现在我还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同你在这说话!”夏忆晗没等她说完已经出声打断,凤目一挑,目光冷蔑的看着她。
夏于氏惊诧之余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金玉冷着脸从后面走上来,将手里端着的一个托盘刻意加重了力道,往夏于氏面前的桌子上重重地一放。
夏于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夏忆晗道,面色冷淡而无一丝累赘的表情,只是看着老夫人道,“果真是我的好祖母,我不过是将我娘亲的陪嫁拿回来罢了,你竟下此狠手。”
“我想,你大概是以为只要我没有子嗣,只要我在出点意外,等我死了以后,那些嫁妆你还能要回来吧?”夏忆晗嘲讽的看着眼前面容失色,满目苍白的夏于氏。
“不要对我来用这样下作龌龊的手段。这一次,我姑且还把东西给你送回来,再有下一次……柳氏是什么下场,白姨娘是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能看的分明吧?!”夏忆晗说着一顿,唇角就又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道:“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把这些东西都亲手给你喂下去!”
该说的话说完,她便是一刻不留,完全不理面色铁青的夏于氏,整理了裙子就要起身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夏于氏恼羞成怒,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声道。
她从炕上下来,喘息的厉害,满面通红的指着夏忆晗的背影怒骂道:“我是你祖母,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的?你这个孽障,我好说歹说跟你磨了多少嘴皮子,让你留些钱才让你父亲在官场上疏通,你就是死活不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你父亲?还有没有宣德侯府?现在倒好,这就公然跑到我的面前来耍威风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祖母?”夏忆晗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目光嘲讽的看着她,淡漠的摇头一笑,“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认你这个祖母。一个能不顾我的意愿偷偷在我饮食里下药,让我永无所出的人但凡还有一丁点儿的脸面,我想你也不该还舔着脸来以我的祖母自居了吧?”
她对夏于氏已经诸多宽容,忍耐到了极致。此时终于一朝爆发自是半点余地也不留。
“你……”夏于氏不可思的颤声指着她。
哪怕夏于氏此时的情况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气愤而昏厥,夏忆晗也不在意,只是事不关己的含笑看着她道:“至于爹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不是还有母亲在吗?徐国公府的嫁妆虽然比我娘的少了些,但也不少了,我娘愿意为爹爹拿出嫁妆,想来母亲也愿意的吧?!祖母这么惦记我娘的嫁妆,恐怖不是为了爹爹,而是为了你自己吧?是了,我娘的嫁妆里那十二支金凤钗可少了不少,听说……是祖母出售了……”
听了这番话,老夫人就是有满腔的怒火也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湿了个透心凉,心里更是惊惧不已的都成一团。
“你……你……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就这样拿出来公然污蔑我?”勉强定了定神,夏于氏道。
她刻意的拔高了音调,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给她多增加几分底气来证明她的话都是真的一样。
可她到底也是年纪大了,谋略和胆量都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只是那副闪躲不休的神色就已经暴露了所有。
夏忆晗本来还对她留了一线,想着柳氏等人对郗念云出手,夏于氏或许是真的不知情,但此刻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夏于氏也是知道的!
明知道柳氏和柳尚书府做了什么,她还纵容包庇!甚至极有可能夏岩松也参与其中……
“是不是污蔑,你我各自心里有数!”面对夏家的这些人,此时她已经连气愤的情绪都懒得调动了。她能给他们就唯有冰冷的仇恨和报复罢了。
“现在咱们姑且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好自为之!”夏忆晗道,刚要再度转身离开就听得外面院子一声惨叫。
初夏拉着她后退一步,而金玉已经拔出腰间软剑奔出门去。
“外头出什么事了?”夏于氏也是吓了一跳,颤声问道。
然后秋兰就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面无血色的仓皇道:“老夫人,不好了……咱们府里混进了歹人,管家带了人想拦,他们直接就拔刀杀人了!”
“这……这……”老夫人六神无主,目光凌乱的四下乱扫,“反了反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公然闯进朝廷命官的府里来杀人?老爷呢?老爷怎么样了?”
夏忆晗将信将疑,一颗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