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仿佛万不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清姨娘用手指着说出“工于心计”这四个字。
清姨娘这是摆明了想要倒打一耙,封逐月面上却也不露半分慌忙,更懒得去看封询此时此刻的表情。只看封逐月的面色依旧是那般平静,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竟是对清姨娘方才的那般指责不做半分反驳?!
封询面色一沉,却也未曾露出一丝吃惊的模样。清姨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配着她现下本就病弱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动容。可是清姨娘的那般可怜与封逐月的那般平静一对比起来,便实在矫情的可怕。
清姨娘倒也是个颇擅演戏之人,若非没有封逐月此时此刻的这般冷漠作为对比,清姨娘的演技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可是面对这样平静的封逐月,真真叫人不知清姨娘方才那话是真是假。只因为封逐月不曾露出本分慌乱,更无一点心虚。仿佛是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了些诋毁她的话,她却也半分不去在意。而她身上自然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顺矜持,她不卑不亢的态度更让人觉得她绝不是清姨娘方才所说的那样一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之人。若是去看她的目光中,是看不出一丝波澜的,只因为她的眼真真是明亮而清澈的叫人看不出来一丝杂质,这样一双好看的眼,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人,你指着她的面说她做了许多艰险小人做的事,却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但封询对清姨娘一向来是极其偏爱的。清姨娘方才的样子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辜,那样的委屈。谁能让一向来温顺可人又颇有手段的清姨娘露出这样的模样?封询不得不重新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仅十岁的封家嫡出大小姐。
其实封家在北国帝都祁阳城虽颇具名气,也算的上是高门贵族,却也并不正统。若说财大气粗,这却是的的确确。封家有许多规矩,但若是要和那些真正的氏族比,那就差太多了。而封家除却封询这一辈,仿若已没有长辈,清姨娘至此也才能独掌了封家内部的大权。然而事实却是,在整个封家,也不过是封询一人说了算。
封家在北国也算颇有名气,却也不乏是因为北国的风气的确大开,大氏族的地位虽然依旧无可撼动,可是颇具财力的新氏族却也是一样占据着极好的地位。封家决然不是大氏族之流,也是如此,封家在商场上虽然也算是颇具名望,却比不过北国的慕家。慕家是一个相对比较大的氏族,慕家的家法比封家更为苛刻。而封家相比之下,却是封询一人独断。封询便是封家的规矩。封询的一句话胜过了一切。封询是整个封家的天。而清姨娘虽然掌管着封家内部的大小事情,却也一样,始终比不上封询的一句话。
封逐月是封家的嫡出大小姐,尊卑观念在封家也是有的,但真的说起来,却也未必算是极其重要。若非如此,她年幼时怎么会因为身边无人扶持便被那些姨娘庶妹们随意欺辱?
但眼下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封逐月微微眯了眯眼,却始终不说话,不反驳清姨娘的话,却自然也不曾认同她的话。
封询也未曾立即开口。清姨娘心中很是不悦,因为眼下的气氛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短短时间内,她也看不出是否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改变……
“大小姐现下不说话……方才却是咄咄逼人的厉害。”清姨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封逐月依旧不说话,仿若不曾听见清姨娘的话一般。
清姨娘的话未必都是说给封逐月听。但无人回应她的话,她难道就不继续说下去了吗?恰恰相反,她唯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还没等到那个人的回应。
清姨娘道:“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还要以为是我这个做姨娘的以大欺小。但是先前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大小姐既然不说话,若是只我一个人说,只怕不好……”
封逐月笑了笑,却依旧不说话,仿佛依旧未曾听到清姨娘这话。
清姨娘心中不免也有些急了,却也清楚自己是急不得的。清姨娘索性也不再说话,只掩面仿佛是在抽泣:“姨娘自知自己从前有许多事情做得不够好……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满,为何不当面与我说清楚。何必……”
清姨娘那话说的断断续续,可可谓是委屈到极致了。一旁的封询却是始终不曾开口,却是皱紧了眉头。仿佛正在深思着什么。
封询的目光在清姨娘身上看了看,继而又转头朝着封逐月身上看了看,他虽然不曾开口,但看向封逐月的眼神中却已经满是疑问。
“爹爹,姨娘说的这些话,逐月是真的不懂。”封逐月缓缓说着,转头朝着清姨娘看去,“逐月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还请姨娘直说。可姨娘这……这说哭就哭,若是外人看了,只怕要生出什么误会才是。逐月实在不知道逐月做了什么事情让姨娘如此委屈。可若是说委屈……逐月平白无故就背上这么大一个黑锅……逐月心中才觉得委屈。看来今日的事情,真真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好在爹爹既然来了,也该将这事情尽数解释清楚。还请姨娘说说看,逐月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姨娘如此伤心难过?”
封逐月的语气不轻也不重,她仿佛依旧对清姨娘方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分毫也不放在眼中一般。
“大小姐现在这么说,倒好似都是我的不对了?”清姨娘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