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阵死寂,没得一点声音。封逐月却觉得自己的心中很乱很乱。想来她是说不过这赫连文之的,也决然斗不过这赫连文之的。
“胡搅蛮缠。”半晌才听见封逐月如是嗤笑一声,又甩甩袖子便要离开。
赫连文之却是拦在她跟前:“大小姐不把话说清楚便想走?”
那赫连文之总归是比封逐月要高出许多,那少年拦在封逐月跟前,便叫封逐月想走也没法走。却说赫连文之眼下还是嘴角带着笑意,一副慈眉善目的温顺模样,虽然颇有欺骗性,看着倒也还不曾发作。封逐月知晓自己若是真的惹怒了赫连文之,到时候只怕还有得自己受的。如今想来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惹到这尊大佛,可惜眼下她再想送赫连文之走,只怕是送不走了。只看那少年一身素色长袍,却是用的最好的缎子所制,自然便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那少年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叫人逼得人不敢与他直视,哪怕他眼下还带着那般天真无邪的笑意,却是叫人半分不敢小觑,换了旁人都要忌讳三分,更何况封逐月这般早就知晓眼前这人真面目的人?封逐月是更不敢惹怒眼前这人。只是她方才不该说的也说了,骂也骂了,她若是能动手,想来早就动手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她这回是真真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怕了。
“赫连公子说的那些话是挺有道理的,却也不能强买强卖吧?赫连公子说的是……赫连公子你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我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只看封逐月眼下倒也镇定,却不知前一秒她还觉得心中排山倒海一般翻滚的厉害。眼下却也不知她自己又是哪里来的底气,总归她眼下是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了赫连文之?赫连文之再是厉害,也总归只是凡人,他纵然真是神通广大,那又如何?横竖就是死路一条罢了。封逐月也是受够了气,不想再怕下去了。
那赫连文之却俨然是面上一愣,继而却是笑了起来,却说这少年眼下这般笑容和平素却大有不同,居然是毫不在意形象的“哈哈”大笑,仿佛是寻着这什么珍宝似的,喜不自禁。
封逐月倒也习惯了赫连文之这反复无常的性子,便也半分不觉得奇怪,只冷冷道:“赫连公子,我方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可你偏偏就是不听。打个比方,赫连公子你值一千金,逐月只有一两银子,赫连公子你再是好,逐月买不起……赫连公子,这个比喻你听了只怕不舒服。但眼下就是这么个道理。我虽的确有收尽天下美男这般美好愿望,总归也得量力而行不是?我便是真有能力收了那北国帝都的十二公子,又或是那名满天下的楚家嫡子……我也一样没得资格高攀你赫连文之啊。如此比喻,虽然难听,但事实如此,逐月不敢奢望,也不愿意长痛短痛的。赫连文之,我这答案你满意吗?”
却听封逐月这番话虽然说得极其认真,却是同样叫人听不出她这话中几分出自真心几分出自玩笑。想来这世上的事情真真假假,早就分不清何谓真何谓假。便是赫连文之这般聪慧之人,却也一样有看不清楚这真真假假的时候。
赫连文之却是笑了笑:“封逐月,你说我值一千两黄金,你却只有一两银子?你这比喻可真有意思。按理说,你拿我当做货物这般比喻,我本该大怒,可我听你这么说,我居然还有些高兴……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世间的欢快喜乐原来也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呵……赫连公子说笑。只是我方才那话的重点可不是赫连公子你值多少银子。而是赫连公子你太过尊贵,而我买不起。”封逐月如是说着,转了个身又要离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大可等你凑齐那一千两银子。”谁知赫连文之又是几步上前挡住封逐月的去路。“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等你。”
封逐月笑了笑:“可惜赫连公子你纵然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也是凑不到这一千两的。赫连公子,你说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究竟有什么意义?”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太痛苦了。”不等赫连文之作答,封逐月却已是自顾自冷笑一声。她这一声冷泻了百般沉重之情。外人看来只怕要以为她真是对眼前这少年已经有百般钦慕,百般不舍……
“那我若是不要你那一千两呢?”却听赫连文之如是反问道。
封逐月稍稍一愣:“无功不受禄,那我只怕也是一样不敢接受。赫连公子,横竖我都是不能接受。”
赫连文之轻声笑了笑:“原来如此。横竖你都是不愿意接受我。”
听赫连文之这样说,封逐月竟觉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只是她自然也有她的考量。
“正是如此,所以说,赫连公子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封逐月如是说着,又是转了个身,人已是背对着赫连文之。
赫连文之道:“一千两的东西,一文钱也不要你出,你都不要吗?封逐月,你真的不要?亏你还是商人子女,这么划算的买卖你都不要?”赫连文之如是说着,一个闪身走到封逐月的身后,又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喜欢美男吗。难道说我长的还不够好看?你平心而论,我长的好看不好看?你喜欢不喜欢?”
带着暖意的气流在后劲间肆意摩挲,仿佛是情人间的小动作一般,搅得人一池春水都乱了。封逐月只觉得心中一颤,却是不曾开口。
赫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