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寿之的离开并没有在京师掀起风浪,应该说知道的人都没几个,他即使在京师也是隐形人一般,没有什么存在感。他的离开受到最大打击的是温国公世子夫人,走的当天她就病倒在床上。
泪水不停的从眼里流出,仿佛这次离别真是永别。
“不要哭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你总是哭,太晦气了,你让孩子走也放心不下啊。”温国公世子温声轻哄道。
“他哪里会放心不下,他要是厌烦我不理我就好,干嘛要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凡有点冻着磕着,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温国公世子夫人哭着说道。
“孩子大了你想管也管不了,随他去,他也是带足了人手。寿之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注意些出去也没你想的那么危险。你放宽心,就算你再不放心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寿之这会应该离开京师了。”
“寿之满身的才华,总是把他困在家中我心里也不忍。”
“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不通情理,我只知道,我的儿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我宁愿他不得抱负,但是能好好的活着,也不愿有任何发生闪失的可能性。公爹也不劝劝寿之,寿之一向最听公爹的话,他要是劝解的话说不定寿之就不会走了。”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阿爹最是随性的一人,当年他年纪轻轻仕途正好辞去一切,出去游学闯荡。你担心的这些在他看来都是细枝末节,寿之这么做,阿爹并没有反对。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近些年越发不大爱操心家里的事情。阿爹说等除孝后,他就退下来,上书将温国公的位置让给我。他老人家想要将事情脱手,可能趁着还能走动,带着阿娘到处走走,寿之的决定你想想,阿爹怎么会反对,估计阿爹还十分赞成。”
“我的寿之,我真的不忍心让他离开啊。我一想到他在外面吃苦受罪,身体不舒服,我的心就像刀子割似的。他走时都没跟我告个别,就这么悄悄的走了,我连嘱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真的不担心我们惦念他吗?”
“他走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在窗前偷偷向外看抹眼泪。”
卫寿之走的时候天只是蒙蒙亮,他没有叫醒任何一个人,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平日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丫鬟仆妇来来往往开始一天的工作。可他走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圆领衫,身后远远站着两位十五六岁背着大大包袱的小厮。他站在窗前,什么都没说,跪下冲着正屋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来时,大步离开,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情况。他也没看到,在他转身时,他的母亲打开窗户,捂着嘴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盯着他离别的背影,似乎有万语千言可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谁让你生气了?”
京师的味珍阁二楼,宁馨呆滞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往日的半分活泼。
“寿之表兄走了。”宁馨神情低落的说道。
“走了?什么时候?”陈君瀚还不知道卫寿之已经离家的消息。
“前两天。”
“他走之前也没去找我,我以为他会和我告别的。结果只是给我一封信,就这么突然走了。”
“信,什么信?信里说了什么?”陈君瀚立刻抓到重点,那一丝丝意外立刻被警惕夺去了注意力。临行前特意写的信,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爽,走就走呗,还有什么要说,你都走了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寿之表兄写给我的,你要知道做什么。”宁馨见陈君瀚满心防备的样子不满的说道。
“我这不是关心卫寿之吗,我连他走了都不知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陈君瀚挺了挺腰杆,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没说,只是说他不会走太远的。”宁馨提到这个神情有些低落。
她虽然嘴上说着支持卫寿之的一切决定,可私心里她并不想他离开。卫寿之是个非常好的兄长,他关心人并不让人有压力,和他在一起很放松,他的颜一直是宁馨最爱的。宁馨喜欢和他说心事,喜欢和他说些天马行空,在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是唯一一个不仅会支持自己,还会和自己说他想法,给自己提出意见的我小伙伴。陈君瀚虽然也是支持她,最直接的表示就是你需要是我给你什么,却不会主动和宁馨讨论,你做这些东西到底需要什么。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外面天大地大的,过个十几年再回来,最好回来时手里抱个娃。陈君瀚内心欢快的想到,这样他就再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威胁了。陈君瀚一直认为卫寿之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只是卫寿之表现的一直很隐忍,自己又出手早,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他并不想一直被困在家中吗,应该替他高兴,他现在可能过得没有在家舒服,可心情一定比在家明媚。有志不得舒展,每天过着和昨天一样的生活恐怕才是最大的痛苦。”
陈君瀚劝宁馨这话绝对是感情真诚,如果卫寿之不会成为他的任何阻碍,他也挺可惜他满身的才华。没有人会愿意被困在这永远看不到头的方寸之间,时间对于自己的意义不过是离死亡更近一步。时间腐蚀着身体,消磨着斗志,自己变成一具无知无觉没有雄性理想的行尸走肉。这样的活着对某些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对他们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