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就去请国师放了你!”
沈默说得没有一点犹豫,但是苏娇注意到,他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握拳,似乎还有点微微颤抖。
他这是……在害怕?
还记得当年他随着长公主住在这皇宫中,虽然因为生母的关系并不得太后喜爱,又因为生父的关系也不得皇上的怜惜,但是他仍然是那么胖乎乎爱笑爱闹的孩子。
哪像现在这样一身瘦弱,眼神中带着怯意和瘦弱,犹如小白兔一般。纵然是在自己母亲的家里,说话都小心翼翼。
苏娇心里忽然很不爽!
当初那个天真浪漫,甚至有些野蛮顽劣的肉团子,现在居然学会了看别人脸色生存?
这种不爽来得尤其突然,就好像自己驯养宠爱了许久的小狼狗,有朝一日却对自己最讨厌的人摇起了尾巴。让人恨得牙痒!
“默儿,你在害怕什么?”她盯着他的眼,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话虽这样说,他却垂下了头,让她看不到自己的眼神。
其实。他真的并不是害怕!
他有许多的话想要跟她说,可是不能,哪怕现在房门大敞,周围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无数眼睛在暗处盯着。
自从踏上大夏国的土地,这种如跗骨之蛆的暗中监视,就已经让他察觉。
他不懂国师为何忽然对他这样在意起来,却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小小年纪就在夹缝挣扎求存的孩子,早已不知道天真烂漫为何物,也早已学会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刚才他还是失态了,在看到苏娇,并且听到她叫自己的那一瞬间,他仍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暗处的人会不会发觉他的异样,会不会让国师注意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而把她拖进危险中。
他很快就从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里清醒过来,流露出了自己面对国师以及所有人时一贯的胆小脆弱模样,却清晰的看到她眼中流转的痛惜。
沈默想,真好啊!多少年了?自从母妃过世,再没人用这样温柔而饱含着关心的眼神看过他了。
“不用怕!”苏娇摸摸他的头,然后很自然的就牵起了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找那人说清楚便是。”
看默儿谨小慎微的模样,苏娇心中虽不爽又气愤,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不愿意这个孩子再因为她而担心受怕,所以表明身份又如何?
沈默却不愿意,他明显感觉到国师似乎在觊觎着什么,似乎还是和自己有关。
这种时候,他表现出和谁的亲近,谁就会倒霉罢,就凭国师那冷血阴毒的性子。
“表……姨!”他喊得有些艰难,“你不要去!”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那双微凉纤瘦的手紧紧捏住,苏娇诧异的看着他,“为何?”
“我……”
“九殿下,国师大人求见。”
正在沈默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刚才的近卫适时的通报打断了他和苏娇的交谈。
他来了!苏娇的手紧了紧。
一身墨色衣袍,仍然披散着一头银发的俊美青年不疾不徐从远处走来。
苏娇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自己握住沈默的手上一扫而过,然后见他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弯腰朝着沈默行礼。
“微臣见过殿下。”
沈默还来不及说什么,又见他微微朝苏娇欠身,“见过安阳县主!”
“……”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一早就知道了,却把自己当成傻子耍了一通!
苏娇双眼微眯,冷笑一声。
国师对她恶劣的态度视而不见,又道,“昨夜不知是安阳县主,多有得罪,还望县主不要见怪!”
既然他装傻,苏娇顾忌着沈默的处境,也不好真的和这个看起来就很阴险的国师撕破脸。
不过她的性格蛮横又任性,叫她和这样的人假惺惺显然是不可能。
好在可乐适时的接口道,“国师大人言重了,小姐也是因为想要见故人心切,昨晚才会不请自来,都是误会一场。”
因顾忌着自己私自偷溜出宫的事情会被太后姑母发现,苏娇并没有在长公主府多做停留。
她嘱咐了沈默几句,又许诺一定会再来看他,这才在他有些不舍的可怜目光中离去。
国师瞥了一眼苏娇和可乐离去的身影,冷冷清清的目光扫到了沈默的身上,察觉到他瞬间紧绷的身体,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殿下,我已向夏皇陈情,夏皇允我在京城陪您多住一段时间,好令您能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在没人的时候,他不再在沈默面前自称微臣,语气却也不倨傲。
沈默呐呐的收回一直追随着苏娇主仆背影的目光,微微垂下头,“好。”
……
血!满地的血!
小小的孩童赤着足在阴冷又寂静的宫殿里狂奔。
外面是滔天的火海,孩童身边的世界却没有一点声音。
“来人,来人!”
他哭喊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跑。
没有人回应他,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从第一次推开房门时看到满屋鲜血和死人时的尖叫哭泣,变成了麻木机械。
“母妃,母妃!”
寒冷的夜里,外面是大火蔓延,只着中衣赤着脚的孩童却觉得如堕冰窟。
咣当,他推开了一扇房门,一头就跌了进去,“母……”
呼喊卡在了他的喉咙,他极度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