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出了容府,坐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已经是四更天了,等回到昭阳宫恐怕天都亮了。
一夜未眠,加上这些天为大婚之事操持,布置防守以免有人故意捣蛋,坐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的移动而晃动,没几下就晃出困倦之意。
他索性靠在内壁上闭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然而才刚刚陷入睡梦,马车猛然打住,他的身体也随之往前一栽,顿时睡意全无。
“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外的侍从看着突然冒出的紫衣女子,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世子,有人拦车。”
四更天的……有人拦车?容聿眉头微挑,坐回去重新闭上眼,“不必理会。”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外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侍从自然是听从的。
只是,拦在车前的蓝芷依却显然不甘。夜里带着凉气,昏暗的车灯在照在她脸上,显然苍白无血色。她眼眶微肿,鼻尖也隐隐发红,全然没有沙场女将的英挺之姿。
在这种无人沉寂的大街上,被拒之车外,显得十分孤助无依。
侍从看了她一眼,不敢多停留。扯马绕开她,继续前行。
眼看马车就要从她身边过去,她紧紧盯着掩着结结实实的车窗帘,忍着心酸开了口,“我有一事相告,还请世子容我上车细谈。”
马车里寂静无声,她的话注定得到不回复。
侍从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扬起马鞭,远远将人甩在后面。
“啧啧……真是无情得很呀。”
一道年轻的声音自蓝芷依身后响起。暗夜之中走出一位身穿重纱长袍的男子。
此人玉面朱唇,眉目清朗,仪表堂堂。
蓝芷依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眼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犹自黯然失神。
那人见她不理会,也不生气。双眼一眯,笑容展开,带着一股fēng_liú之气,从善如流道:“注定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看这位世子爷……哦,差点忘记了,已经不能再叫世子了。这位皇夫殿下半点也不想承你的情,可见你在他心里微似尘埃嘛。”
“说够了没有?”蓝芷依终于忍不住,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目光挑剔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不客气地冷哼,“就算是微若尘埃我也心甘情愿,与你何干!”
那人被驳了面子,依旧不见半点恼意,反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妍丽的脸蛋,眼里隐隐含着贪婪。
“我等了你一夜,你就这样对待我?你可别忘了,容家已经不再是你的依靠……”
这话里话外,意思实在太明显。蓝芷依握握拳,忍隐咬着牙,终究还是放软了姿态,“你到底何时带我去见圣女?”
那人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几圈,笑容渐渐变得暧昧起来,“圣女有事在身,近日不便见你。”
蓝芷依强忍着怒火,忍受着他放肆的目光,一声不吭,心里厌恶无比。
若不是这人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挖了他的狗眼!
马车渐行渐远,彻底在黑色中消失。蓝芷依面色难看,心里荒芜,最后再看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转身欲走。
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想去哪?就算任务失败了,总还要回去复命的呀。放心,我会替你说情的……”
“放手!”
恶心的声音,恶心的人,被他碰一下,蓝芷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呵呵……”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竟没有强求,顺着她的意放手,“走吧。”
蓝芷依深深吸了口气,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没了影。
黑暗中,黑影飞掠,无人注意到。
马车将要进入皇城,马外突然响起一道冷清的声音,“世子。”
容聿睁开眼。
一张纸条从外面飞了进来。
他毫不费力接住,摊开一看,面无表情。
……
昭阳殿被莫言清闯入之后,虽然血腥味在熏香下渐渐被压下,倒底还是将慕容静的心给扰乱了。
小宫女自知失了职,取了熏香回来就匆忙退下了。慕容静再无睡意,睁着眼躺在宽大的龙榻上滚了两圈,直到天边泛出鱼腹白。
容聿便是在这微薄的光亮下,举步踏了进来。
他素来敏锐。乍然闻到熏香味,眉头微微凝起,心知慕容静并非爱香之人,不免诧异。
越往里面,隐隐还夹着一股异味,忽然又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他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脚步也加快了。
里面,慕容静早已起身,只是妆容还没有梳理。她心里想着事情,神色微见恍惚。本意是要去拿梳子梳头,不自觉的竟拿了茶杯在手里。
等她回神随手把茶杯放下去,不想却放了个空。茶杯在脚边摔开了花,她又愣愣地蹲下去捡。
冷不妨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陛下!”
慕容静被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手上贸然失了力,“啊……”
容聿心知不妙,眨眼就来到她面前。捉起她的手,便看到血已经流了一地,脸色顿时大变。
他小心将她手里的碎片拿掉,心疼又恼怒道:“这宫里没人伺候吗?你捡什么。”
慕容静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茶杯碎片,把手把割破了。
不仅如此,伤口还很深,血肉模糊……
再看容聿一脸怒容,她忍不住把手缩了缩,连“疼”都不敢喊了。
“别动。”容聿不容她挣扎,伸出脚将地上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