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我说你呀、还有你,立马把人放开!这是要干嘛?”
听见领队那粘糊糊的腔调,凯文暗自松口气,感谢“臭鼬”及时找来了管事的!
“他们抢人!我盯他们好几天了!”安格斯气愤地说。
领队戴一双上好的羔羊皮手套,先抹抹上唇油光水滑的小胡子,两片薄唇红得像含了血。“嗐,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干的是手续齐全的正经行当,你俩瞎激动个啥?为啥跟自家弟兄怄气哈?神经病……快,都行行好,把客人请回原位哈。咱们还得抓紧赶路——”
“豚鼠”把人交给高壮的同伙辖制,自己快速往上窜,附在拐子唐尼耳边窃窃低语。唐尼听完后不客气地回敬道:“请你妈个头。”他听两句、说一句,似乎是搭档的传声筒,“这妞儿,老子搞定了!你连地图瞧哪边、指南针怎么使都不知道,还敢自称领队?领什么领,往哪带队,你小子知道个屁!”
听完愣一愣神,领队脸上笑容不减,摸摸下巴说:“呵呵呵,别提这么过分的词哟,单凭你一双小蟊贼,啧啧啧,好大的胆子哟。”
“豚鼠”叽叽喳喳,拐子听得不住点头,然后连珠发问道:“少在这光放屁不拉屎!我问你……咱们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骡子拉的货究竟要送给谁?你身上到底有铜板没有?一干兄弟跟着你上山下河,过省界爬山洞,跑了大半年,统共给过咱们几个钱?刚上路那会儿,三十匹驮马,二十五头骡,五十几个伙计……现在还剩下多少?牲口跑哪去了?那几个找不回来的人呢?全叫你给吃了?!甭跟咱胡诌八扯,咱要是蟊贼,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走私贩子佩德罗!”
听完这番厉声喝问,四周安静了一会儿。凯文吃惊地发现,身边已经聚集起许多绿油油的眼珠子。平时伙计们有说有笑的,但他真没法肯定,“铁砧”或者“臭鼬”能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毕竟,这支队伍几乎全由法外之徒组成,好多人的脸现在还挂在治安厅门口的铁板上。
领队现出一个酸溜溜的笑,语调格外阴柔,“呼呼呼,伙计们,都瞧着我干嘛?你们瞧着我,我也不会突然变成个俏娘们随便你搞……难不成,这些鬼话是票选出来的呀?瞧你们一个一个小毛头,真打算跟着叫春的傻蛋混?”
有人开口说:“老大,咱们兄弟跟你不是一两天……”
又有人道:“可这趟生意风险太高了!信用固然重要,可是可是,总不能拿咱的命来换——”
另一人说:“就是!过水路也比走战场强!再往前就回不来啦!”
“哼哼哼,”走私者佩德罗笑容转冷,浑身裹进发亮的天鹅绒斗篷,只露出惨白的面颊,“靠不住哇靠不住。叫春的俩傻蛋,要不是我佩德罗,你俩眼下还拴在苦役营里扛木头嘞,有**也轮不到你上。还有你们几个……神经病,骗子手,猥亵犯,纵火狂,逃兵……”
每个被他点到的人,有的面露愧色,有的冷笑不语,有的反唇相讥,说到“逃兵”时,凯文?格瑞握紧弩弓,直视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走私者继续说:“……半年前哪个不是灰头土脸,给人撵得屁股冒烟?我呀,我这人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活罪,才一路收留你们这群没心肝的。结果呢?反过来要干我的客人,抢我的东西?啧啧啧,就不怕遭天谴么?”
拐子唐尼说:“甭嚼舌!哪个废了他,这妞第二个给谁用!”
走私者佩德罗冲无助的姑娘道:“小妹妹,别担心哈,大叔我说到办到,肯定把你完完整整送到地方……”
话音未落, 两根长矛交叉刺穿他后背,闪烁的矛尖在胸前穿出交汇,缕缕黑血洒在谷底的沙壤中,闻起来像酸败的酒糟。
一动起手,凯文?格瑞立即绊倒了安格斯。这家伙竟然试图冲上去,在几名暴徒的包围下解救人质!安格斯虽白痴,凯文却一点不怪他,如果现在是雪莉落在歹徒手里,他会干出同样的蠢事来。
——可惜雪莉已经是别人的老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傻小子了。
笃,笃!他屏住呼吸,连续发出两矢。其中一击戳中拐子唐尼僵硬的右腿、将他放倒在地,另一发则完全落空,钉在“豚鼠”刚呆过的秃石头上,毫无悬念地被弹开。装有尖头矢的弩匣只剩一发,凯文?格瑞脑子里可怜的计划也到此为止,剩下全靠年轻人的反射神经。
他把弩丢给安格斯,吼出一句“掩护我!”,然后猫着腰往前猛冲……差点被仰躺着乱挥棒槌的唐尼敲碎腿骨。凯文连滚带爬,像女生跳格子似的单脚腾空,侥幸拯救了自己的小腿肚子。不过接下来,他一头撞在女孩坐过的树桩上,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多了条血流如注的创口。
英雄救美的行动下半截有些走形,凯文晕晕乎乎,但可以肯定有只啮齿动物正沿着他后背噌噌向上爬,“豚鼠”挥舞剥皮刀的利啸近在咫尺。他赤手空拳,想象自己和感染了狂犬病的猴子共舞,在被人割断喉咙前,他只能疯狂转圈,借助离心力将背上的小恶魔甩出去,口中发出阵阵无意识的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世界变成一只巨大的离心机,边缘挤压变形,而且每转一圈,事情就变得越离奇。第一圈转完,叛徒们取得完胜,领队佩德罗被六七把利器刺个透心凉,得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