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过上次不忠奴才的教训,加上不久后即将入宫参加的万花节,老太太对给孙女挑选身边的丫鬟之事越发谨慎小心。接连挑选了一周,才总算把事落了定。
原先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大丫鬟,小丫鬟、小厮都是各自四个,伺候的教习嬷嬷一个。沫寒却拒绝了,只愿接受两个大丫鬟,小丫鬟和小厮的数量各自减半,伺候的教习嬷嬷则不愿再请。
不肯再添教习嬷嬷,兴许孙女是出于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倘若是有什么事,自己身边的李妈妈也能处理,老夫人思量之后,也就同意了。
商榷之后,沫寒身边两个大丫鬟,名儿分别为宁素和吟香。老夫人到底眼光好,俩人的性格恰好一静一动,既不会太静,亦不会太闹。留在沫寒身边,正好互补。
转眼又过了一段时日,距离万花节日子更近了,沫寒也就更忙了。
一天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学习各种宫中简单的礼仪,至于药理也只是偷偷瞒着老夫人,在晚上进行。每日都是没有半分闲功夫。
不知不觉入了夜,窗外的风儿袭来,凉意渐生。陪伴在侧的吟香,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困意不止,更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宁素轻摇头,暗忖幸亏自家小姐待她们好着,私下里也常与她们打闹。给吟香使了一个眼色,见她没反应,又恐动静大了,打扰到小姐写字,也没再继续。
去了内室,取来一件***外衣并披在沫寒身边,好言劝说道:“小姐,夜深了,不如您先床上歇息。这剩下的病理记录,奴婢和吟香留在这里为您抄录。明日您醒来,奴婢们想必已完成。”
她专注于书写,随口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丑时了。”
她伸伸懒腰,放下笔墨,听闻浅浅的呼噜声,瞧了瞧身后早就困得睡着的吟香一眼,竟觉得好笑起来。
吟香小妮子可是极爱说话的,难怪自己抄录这么久都不曾听她吵闹过,原来早就会周公去了。
她轻轻脱下外衫,披在吟香身上,小声对宁素说:“算了,天色也晚了,见吟香睡得这么香,我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何况今日病理书已抄录过半,剩下的明日再抄录好了。宁素,你们都陪了我一天,赶快下去好好休息吧。”
“小姐,这……”
她挥挥手,对上宁素温柔的眸子,轻言细语:“无碍的。明日也不必起来那么早伺候,怪辛苦的。好了,好了,快叫着吟香去吧!”
宁素无奈,只好和吟香一同离开。
正打算休息,沫寒听到窗外匆匆的脚步声,以为是贼。急忙闪到门外,以作应对。
“是我!”
苏瑶?听到熟悉的声音,沫寒才放下警惕打开门,迎面问道:“你怎么来了?”
摘下面纱,苏瑶不及回答,紧接着就问:“你要去参加太后举办的万花节?”
“太后下的旨,凡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女眷皆入宫共庆万花节。”
确信无误,苏瑶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前些日子,我因有事,离了帝都,去往外地。刚一回来,便知你即将入宫参与万花节的消息。你可知,宫廷的险恶,太后的手段,远远超乎你的想象。稍稍一步走错,就会人头落地。”
她落坐于桌前,极其熟练地泡起茶,望着卷起就像一粒粒墨绿色的珠子的茶叶,脸色浮现半分笑意:“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称病躲着,还是远离帝都?”
苏瑶的担忧,令她有喜有愁。喜的是苏瑶始终都是一片善意待自己,生处异世,得此关怀总觉得内心温暖不少。忧的却是苏瑶因常常太过于重视感情以至于欠缺理性,吃了不少的苦,却丝毫没有任何长进。
一时间苏瑶沉默下来,没有回答。是啊,常言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早就厌倦了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都不知道可以躲到哪里,又如何去帮着沫寒呢?
何况教唆沫寒称病躲着,太后是如何厉害的人物,怎会看不出?单凭北宫家族的庞大势力,太后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再说沫寒是北宫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远离帝都?就算是北宫家允许,太后只怕也不会答应的。
冷静下来,苏瑶意识到自己适才的愚蠢和冲动。所幸,沫寒比自己沉稳多了。
见到苏瑶神色如常,她知道苏瑶想清楚了,端起刚刚泡好的茶,递到苏瑶手里,主动邀请:“既然来了,不如尝尝这茶。”
单单置于鼻尖轻闻起来,茶香幽幽,清芳无边。入口的那一刻,一股清新的气息流过唇齿之间,似馥郁的兰花香。不过越往后一阵苦味在口中漫延开来,真是应了那四个字——浮生若茶。
手中的茶吟尽,苏瑶笑着开了口:“这茶真是亏得你泡,才不至于辱没了它铁观音好茶的名头。只是有一点,你这里面是否加了什么东西?”
这茶,她也让旁人喝过,一直未有人查出里头放了东西。哪知苏瑶只喝一次,却能发现,当真算是茶中高手。
世间难得一知己。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沫寒眼里展露笑意,嘴唇微动:“里头,我放了一味常见的中药。近日研习药理,竟发现上古医术上记载,以茶辅之可有调理身体的功效。
说了一会儿,苏瑶想起那日教给她,问起话来,“一段时日不见,教你的心法口诀,可曾按时练习?”探了探她脉间的内息,每一下都很有力,如水注般涌动。
果真没有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