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建于大齐国都东边,其取紫气东来之意,预示帝君乃是天命所归,受众星环绕,其间殿阁高阔,不计其数的琼楼玉宇,常作为历代大齐国帝君处理国家大事之所。
巍巍朝堂,帝君赫连瑾轩,端坐皇位之上,不见半分帝君的权威,反倒是那一身慵懒散漫惹人注目。尽管朝堂正在商讨着大事,但是帝君似乎并不感兴趣。
若非和身后的太后仅隔着一层明黄色薄纱帘子,只怕依着帝君顽劣的性子早就坐不住了。未来大齐的江山,也不知守不守得住。
见此,朝堂下的重臣暗自地摇头,眼神不自觉又瞥向晋王那边,年仅十七岁,却行事甚为稳重,颇有帝君风范。
当年若是立了晋王为帝,兴许大齐又是另一番景象。
殷切的目光在晋王身边停留片刻,终究是不敢再看,怕自己一时冲动,做下累及家人的糊涂事。自打先帝离世,帝君承继大统后,任谁都看得明明白白,晋王和太后基本上互相不喜,各自为营。
纵使晋王恭谦厚道,雄韬伟略,战功赫赫,强过帝君千百倍。可毕竟晋王年幼,根基尚且不稳,身边又无叔舅等人帮衬。孤身一人妄图反攻权倾朝野的太后,那就好比以卵击石。
这场仗还未开始,晋王便已输大半。如果硬着头皮再打下去,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何况先帝在时,太后私下里已经几度干预朝政,如今先帝不在了,帝君还不得亲政,太后没了顾及,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掌控朝纲。
而世间上往往事无绝对。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过些年月,等到晋王羽翼渐丰,太后年老体弱,晋王想要改朝换代也并非难事。
将来的事难以预料。他们这些老臣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尽可能远离太后和晋王正面冲突的战场。
在晋王和太后之间,那些拿不定主意的朝臣们,最为畏惧的就是看到太后和晋王之间的硝烟日渐严重。可偏偏如此。
“帝上,臣以为此番大齐遭逢罕见的春涝,正是上天向您预示大齐国运不振,全是您身边有妖人作祟。”老实巴交的严太傅,义正言辞。
这一句妖人,谁都听得明白,摆明指向垂帘听政的太后。
太后眼眸微敛,浑身散发冷凛气息,语气更为咄咄逼人:“妖人?当着朝臣之面,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口中的妖人是何人?”
那大臣好像是铁了心,想要以死直谏,企图唤醒被太后蛊惑的帝君和同僚们。
洪亮而坚毅的声音响起:“谁以权谋私,谁权倾朝野,谁垂帘听政,老臣严正便说的是谁。”
适才顾忌不愿当朝和老臣撕破脸,太后才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可严正这个迂腐老头不识好歹,一心想要找死,那自己就索性成全他:“好!好!好!好一个忠肝义胆,好一个刚正不阿。严正,你真是太放肆了!当真以为哀家不敢办了你?枉你身居三品大夫,居然在朝堂之上满嘴都是胡言乱语。如今,哀家看你是年事已高,老迈糊涂了,不适合再为大齐效力。不如趁此卸官归隐。”
太后的话刚刚说完,朝堂外走出几位太监,齐齐上前作势要摘了严正的官帽和官服。
没有任何一丝挣扎,严正便被人当朝扒去官服官帽,余剩一身白色锦织成的里衣,堂堂三品大员,哪里受过这般无礼对待?读书人向来重视自个的尊严,太后此举,大大是拂了严正的面子。
响彻大殿“咚”地一声,严正双膝猛然跪倒在地,满眼苍凄而无奈,大笑不止:“帝君,您难道要眼睁睁见着大齐的江山落入一个毒妇之手?别忘了您可是赫连一族的后代。”抬眸望向东方,神情忽然释然开,“先帝啊,老臣有违您的重托,马上就去给您赔罪。”
察觉到不对劲,太后立即吩咐小太监:“快,快拦着他!千万别让他寻死。”
一步之差,严正终究血溅朝堂。
同堂的御医上前查看,一探之下,照实以报:“回太后,帝君,严正已经没有气息了。”
死了?严正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寻死?太后被气得站起身,满脸怨气地掀了帘子,朝小太监怒斥一声:“没用的东西!来人,拖出去斩了。”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一会儿,手起刀落,小太监的一声声哀求止于门外。
在场的朝臣们,唯恐牵连上身,纷纷下跪齐声赔罪:“请太后息怒……”
闭上眼睛,太后很快平息了心里的火气。那双荼毒而阴狠的目光扫过跪在堂下面无表情的晋王,散落在众人身上,“你们都记住了,只要有哀家在这一天,决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在帝君面前放肆!哀家要你们时时牢记,大齐的帝君,永远只有一位。”
帝君微狭的眼眯起,心里不住地盘算。看来,太后以为严正的死,源于晋王教唆。这下,俩人的梁子更深了。
很快,那眸子下的精明算计,早已变成畏惧胆颤。
说到这里,太后主动牵过帝君微微发抖的手,不以为意。同居高位,俯览堂下跪着的众人,一身的倨傲尽显。不言而喻,太后的意思表明:帝君只能是我的儿子——赫连瑾轩。
“臣等永远忠于帝君,忠于太后!”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太后重新有了笑容,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贪婪和野心。堂下的人,几乎都低着头,不敢与太后对视。偏巧,身边的帝君可把太后的那份隐晦心思一览无遗。
退朝之后,帝君被太后单独留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