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长生看向周宗宝的眼神儿,就分外同情起来,耸了耸肩,道,“那个,严亭这人,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那就是一个死刑判官似得人物,他可是稀罕我家小翠不是一两天了,他若是知道你提议让小翠去为我儿守夜,这个,你恐怕是落不到好啊,他暗地里整人的方法可多了呢……”
这一点,顾长生绝对不是在嘿唬周宗宝!
严亭此人,曾为自家妖孽执掌刑堂,又是一个玩弄药材的主,真若论起来弑杀冷血,顾长生自问,就算是自己和自家妖孽,都比他不上!
而且,貌似这严亭,眼界高的不得了,这普天之下,出了自己和自家妖孽,还有小翠,还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这周宗宝,就是那个入不得严亭那个大冰块眼的人之一……
果不其然,周宗宝听到严亭之名,果断的就摇头了!
“不行!小翠不行!小爷可不想和严亭那个冷血的家伙打交道!换一个,那个你新招来的霜降,小爷看着就不错,很适合为小肉包守夜!”
周宗宝这话锋转变的很快,转眼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然而,顾长生却又一耸肩,呐呐的开口道,“你怕是还不知道霜降此人的来历,堂堂辽东九王的嫡孙女,你让她去给我儿守夜,原本也并无不可,只是,她的婶祖母此时可还帮我料理着南国诸事,这如是生了什么嫌隙……”
霜降的婶祖母,正是萧太后。
让霜降去当奶娘,若是萧太后心里一个不舒服,在背后给他们使个什么绊子,这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显然,这是顾长生在嘿唬周宗宝!
可是周宗宝这人,相对而言,那还是比较好嘿唬的!
是以,他当即就气馁了……
左左右右这人选了一圈儿,周宗的,还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有个什么闪失!
所以,周宗宝放弃了,耷拉着一张脸,不用等着顾长生撵人,自己就灰溜溜的走了……
而且,他真的是从始自终,都没有往床上看一眼,没有关心周沐哪怕是一下下……
“哎!”
顾长生看着周宗宝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走回到床边,重新桌下,看着双眼紧闭的自家妖孽,嘴角忍不住的微勾,好笑的开口道,“妖孽,你说,你现在是多不遭人待见吧,连赫天都对你视而不见了,你可快些醒来吧,如若不然,他们可都要忘了你是谁了呢……”
床上躺着的修长身影,自然不会回答顾长生的问题。
回答顾长生的,是窗扇被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娘子?”
韩秋的脑袋,从窗外探了进来,冰冷的小脸之上,满是感激之意的望着床边的顾长生,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娘子,多谢娘子替奴婢周全,是奴婢连累娘子你了!”
顾长生闻言,目光从自家妖孽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韩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道,“韩秋啊……”
“奴婢在!”韩秋低头。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韩秋你跟在我身边时日已久,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左右不会逼你,就算你将我和我儿拖下水来替你顶锅,也并没有什么不是,赫天他在专横跋扈,也不能拿我如何……”
说到这里,顾长生顿了顿,再次看向韩秋的目光,就变得深邃了起来,声音也忍不住的飘渺了几分,“可是韩秋,你到底,还是不能介怀当年之事吗?”
当年之事,韩氏一门因守城不利满门获罪,除却韩秋和小韩墨,满门之人,尽数丧命在周临帝一道圣旨之下!
而周宗宝,正是周临帝最宠爱的弟弟!
这灭门之仇……
“娘子,奴婢……”韩秋听到顾长生这话,脸上,当即露出了一抹凄楚之色,头也跟着垂了下来。
“韩秋啊,仇恨固然不可磨灭,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赫天对你,可谓是一往而情深,堂堂大周亲王,为你可算是放下了身份颜面,为了追逐你,可谓是委曲求全!”顾长生看着韩秋,分外语重心长的道,“周临帝昔日一怒,酿成了你韩氏一门之憾,但是身在朝堂,不能在尔虞我诈之中保全自身,你父丧命城墙之上,累及满门,也是难免,身为帝王,城池失守,固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你韩氏一门获罪,未尝不是帝王权衡之下的牺牲品!所谓朝堂,本就是一个大漩涡,你韩氏一门因军功起家,又因战败获罪,这未尝不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周临帝固然有错,可他错在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你韩氏一门固然有冤,可身为臣子,宦海沉浮,本就是以命博前程,又真的能怪得了谁?你将周氏一族,视为灭族仇人,可是你却忘了,若非周临帝赏识,你父不会高居朝堂,你韩氏一门,也不会起于微末,若为一介平民,想要帝王下旨降罪,那也是不能的……所以韩秋,从头至尾,你韩氏之祸,都论不出一个谁是谁非……”
说到这里,顾长生顿了顿,叹了口气,缓缓继续道,“韩秋,人生能有几多开心颜,该放下的时候,就要尝试着去放下,身上背负着仇恨,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风景有多美,也会错过真正对你好的人!若是你能释怀,待得周沐醒来,你就跟着赫天返回上京完婚吧……”
“娘子!”韩秋闻言,当即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放在窗棂之上的手,缓缓握紧,紧张的开口道,“娘子,奴婢并非看不透,也并非不能释怀,只是,你让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