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天晚上,荷香园便特别热闹。
此时荷香已经开了满园子,从池塘中缓缓吹来的花香与湿气,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春晓几个却又赶紧忙着去找纱账,怕园子靠水靠花,晚上有小虫钻,大人还好些,若是两个孩子,被咬了那就不得了了。
陈氏与禾早关系不好,也很识趣,早早就去隔壁屋子睡了,只剩下禾早与禾子,小团子,几个人坐在大炕上玩。等几个孩子玩累了都睡着了,各自由奶娘们抱走,只剩下两个人,便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禾春儿问起京城的事情来,白天很多人在,有些话根本就不能说。
当说起禾早与阿澈被扣押在皇宫里的时候,禾春儿听得就惊出一身冷汗,她握紧禾早的手,好像心有余悸似的:“早儿,我看在京城生活,倒不如我和你姐夫这种,在家里做点小生意,他再看看书,考试,也不用出去做官,有了那么名声,别人就不敢来欺负你,这种生活就很好!你们……”
她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禾早没有回答,她当然在心里羡慕禾春儿的这种生活,有多少次在她和阿澈分开的日子里,她晚上做梦都梦到了两个人以前在卢家村的生活,虽然那时候日子穷苦些,但他们却是在一起的,过得也很快活!而她的心愿,就是能够与阿澈再回到卢家村一趟,在那个小小的有山有水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就像是度蜜月一样。
在刘家庄虽然也住过,但感觉不对。
可是,她又如何能将这些心愿说出来呢。
他们如今是绝对不能往后退的,往前进,或许能成功,看到灿烂的明天,但是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她又如何能将这些事情告诉阿澈,让他再增加压力呢!
其实,不管在哪里都好,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一家子能够平安幸福!
禾春儿见禾早没有回答,便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回答,又轻声:“上次七宝送家的信我和你姐夫都看懂了,早就开始准备了,一些重要财务都转移到了南边,他父亲和他祖母也都送走了,如今就我和你姐夫住到爹娘这边!”
禾早的心便是一紧。
这是已经在做安排了,但事实上,她自己并不知道。
阿澈难道是有意识的隐瞒吗?
“爹和娘呢?知道不知道?”她轻声问。
禾春儿迟疑了下,才轻声:“咱们一大家子,如何能全部藏起来,咱爹就说了让四宝七宝安排好后路,他和娘到时候看情况!”
他们还要照顾着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瘫痪的,想要躲藏根本就不容易。
倒是大房二房四房他们,不是在乡下就是做着自家的生意,真想躲很容易就躲过去了,所以他们也没有通知对方,只等到时机不对,再说。
禾早便闭上眼睛不说话。
从禾春儿的角度看去,她好像是睡着了。
但是,她却能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这个妹妹一向是坚强最不肯服输的,她露出这样的模样,她便心疼不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轻声:“早儿,你要相信郡王,一定会没事的!”
禾早没有应声,只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
禾春儿便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想了想,便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姬姑娘如今怎么样了?我从信里听你说了几句,心里就痒痒的总想知道下文!”
禾早便笑了,将姬阮阮与那个吴世昌和离的事情说了一遍。
禾春儿便也跟着又笑又叹气:“所以说,女人嫁人属于第二次投胎,若是嫁不好,就会吃苦半辈子!咱家里几个,咱娘年前找人算过卦,说了咱家五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人家竟然说都是先苦后甜的,咱小时候过得不好,但是以后却是会一帆风顺的,所以,早儿,你也不用太担心,也不用太自责!”
禾早静默了下,才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咱家现在是四个孩子,哪里有五个!”
禾春儿便轻声:“你忘记大哥了吗?”
禾早摇头:“没有,只是,他如今不算是咱们家人了,那人还说咱家以后都是先苦后甜,说明这卦象不准!他一定是知道咱娘是从乡下来的,便断定家境是先贫穷后富裕!”
“你和你姐夫一样,都这样说!”禾春儿就无奈的叹道:“但总归是个好兆头不是!对了,我没有跟你说,如今大哥他,也在怀庆府城!”
禾早微微惊讶:“我当他在泽州府!”
“他不正干,除了先前那个骗子,他又找了几个,都没有过成,就干脆不找!”禾春儿低声:“天天流连青楼妓院,不是与人喝酒就是嫖女人……”
崔大宝这是彻底堕落了?
“那他哪里来的银子?”禾早很惊讶。
禾春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你姐夫给的,你姐夫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很好,但是,却管不过来他!”
她的语气有着微微的伤感:“想当年,咱们家最出息的就是他了,他看我们几个就像是看地上的泥一样……谁又能想到,几年后,境遇就变得这样快呢!”
“那你们就任由他吃喝嫖赌?”禾早对崔大宝没有感情,因此很冷静的分析:“放他在外面,倒是容易招惹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我看,倒不如就在你们家的铺子给他安排个活计,让周围的管事和伙计都看着他!大姐,咱们如今的形势严峻,不能有任何漏洞!”
言外之意,崔大宝就是他们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