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沉重的脚步声拖来,“咔擦”,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宋玉萍心疼地抚上林茵的面颊,这孩子原先脸还白里透红的,怎么现在一看像是失了血色,惨白兮兮的。
“妈,我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你不用管我,我睡一觉就会好的。”林茵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和关爱的目光,打起精神来笑了笑,尽管这个笑容有些苍白无力。
宋玉萍欲言又止,她很想开导孩子,可是孩子都不和她敞开心扉,怎么劝导?
这一刻,宋玉萍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茵茵重新将门闭上,正焦急万分时,身后环上来一对温暖的臂膀。
她倚靠着后面令她安心的宽阔胸膛,喃喃出声:“怎么办?”她发现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孩子出了问题,都不想来找她倾诉。
“没事,这孩子随我,我小时候郁闷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去的,睡一觉就没事了。”林志军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尽量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
房间里的林茵,躺在床上,有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开始回想接触沈瑜泓以来他做的一系列事情。
第一次见面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她,连她上厕所都跟着,自己质问诘责之时,总会扬起笑颜眼神无辜地看着她,好像腿长在他身上,她管不着似的。
自己实在不耐烦了,在树叶碧绿风姿绰约的香樟树下,嘴巴如机关枪一般不停地扫射于他,但他无动于衷,背挺得很直,依旧是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直到最后自己实在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止时才露出一副心疼无奈的样子,气得自己当场离去。
那段日子,他横冲直撞地闯进我和哥哥的“二人世界”里,不容自己拒绝,不容哥哥拒绝,如此的理所当然。
早起,大院外,他的身影每日都能看见,风雨无阻,连站岗的小哥都认识了他。
傍晚,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即使自己走得很远也能感觉到。
就这样,每天一道上学,一道回去,连自己都习惯于他的存在了。
冬令营末尾,文具厂出事了,自己心烦意燥,几次对他冷眼相待,仓惶躲避,其实只是借着这次机会正式拒绝他而已。他们都太小了……现在能懂得什么呢!
再就是过年后他千里寻到育才小学门口,殷殷等她的灼灼目光,她怎可能感受不到?只不过父母的事情又牵亘在心头,于是冷心装作看不见他,或者说是无视他,若无其事地和哥哥一道走远。
他怕是不好受的吧,自己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冰凉。
这半年里,她都快把这个人忘得差不多了,他又一次闯入了她的生活。
只不过表现得彬彬有礼,如对待其他人一样,永远是浅浅的斯文的笑容。
果不其然,他请了自己和哥哥吃饭,果然还是想继续粘过来的吧!好吧,这次就再允许你一次,哪里料想得到他不再如原来一般肆无忌惮,而是刻意地保持距离,再者无数次闪躲她的目光,让她很是郁闷。
借着美食,侵上身去,果然看见呼吸有些急促,面色稍显不自然。
逗一逗他,你还有其他美食么?他的答案却是以后带她去,这不就是变着法拒绝么,以后是有多以后……她进入黄土重新投胎还叫以后呢!
心里有些烦闷,于是在他居然自己率先离去之时,达到了顶峰。
这些情绪积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处去倾诉,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
蒙住被子盖住脑袋,她想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