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哪?”燕子归放下笔问。
“被压在刑部大牢里头呢,从中川州抓到的,抓到的时候,混在乞丐堆儿里了。”曹六道。
“哼,该有此报。”燕子归道。
“是啊,他带了不少银子走的,虽然使唤林更衣,估摸着花了点,但是他肯定还有不少,大约是被人抢了偏了。也是活该。”曹六道。
“这事,你去吧。该问的问清楚,不必与皇后细说了。”燕子归道。
进了刑部,休想好过,血腥的就不必与苏棉说了。
“是,奴才都省的!”曹六应了,出去了。
刑部大牢里,小秦子绝望的坐着。手脚绑着,他寻死都不能。
至于咬舌自尽,那是神话。
刑部大牢,是昏暗的。纵然是大白天,也是阴沉的叫人觉得心都沉了一般。
火盆子常年烧着,是为了驱寒气,毕竟狱卒们也受不住这里的潮气。可是就是那明灭的火光,叫人觉得越发惧怕。
尤其是小秦子这样的,明知被抓到就是个死,可是死之前,却必定要被折磨。
有时候,想到了必然要要发生的事,才是最痛苦。
他后悔么?其实被赶出宫那一刻就后悔了,然而后悔之后,还要做出错的决定。
大约没根儿的人,狠辣起来就是这样吧?
“秦公公。”曹六站在外头。
他恍惚的紧,十来年前儿,在这送走了他的徒弟,曹富贵。这就又来了?
曹富贵那会子是什么样?曹六使劲想,哦,是痛哭流涕,求饶命来着吧?
这小秦子,倒是骨头硬,知道怎么也是个死,就免了那一套了?
“曹公公安好啊。”小秦子很是真诚的道。
“哎,老奴一辈子,就是个安分的老奴。自然安好啊。”曹六笑呵呵的。
他头发一斤接近于全白,这几年,岁数越发大了,面容越发的显得和善起来。
“哎,是啊,是奴才不安分啊,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怨尤了。只是活生生的受罪,纵然是没了怨尤,奴才也怕啊!不如叫人先给奴才一棍子,打傻了,再有什么,也就不知道了。”小秦子道。
“嗨,不必,不必。陛下没有叫人给你上刑,犯不着。不过问你几句话,说清楚了,就送你上路。你伺候娘娘的时候,也算尽心。不必叫你受那个罪过了。”曹六摆手,就跟拉家常似得道。
“果然如此?那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秦子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瞒着?横竖就是那起子事。
果然,曹六问的,就是关于铭寿的事,他到底知道什么。
曹六是谁啊。人精子一个,就是问了,小秦子也没察觉异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曹六笑道:“咱们做太监的,这一辈子造孽啊!临了临了的,叫你加个官儿吧。来生,你投个好胎,许久做官儿了呢。”
“多谢公公。”小秦子脸色苍白的笑着道。
加个官儿,那不就是贴加官么……
那是用桑皮纸盖在人脸上,行刑的人嘴里含着烧刀子,使劲一喷,一阵酒雾之后,桑皮纸就贴在脸上了。
呼吸困难,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直到完全不能呼吸,活活憋死为止。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但是比起未知的无数刑罚,已经极好了。
也算留了个全尸。
曹六留着,他的看着这个祸害咽了气啊!
小秦子被按在椅子上,四肢绑着,行刑的开始贴第一张桑皮纸。
小秦子没反抗,他只是闭上眼。
一张又一张,他终于下意识的开始反抗,可惜绝不会成功。
终于,第九张的时候,咽了气。
“哎,冤孽啊,好好的当差有什么不好?一个个的,都是不知足啊!”曹六叹道。
当年的徒弟,更之前的太监们,死了不少,哪个不是因为不知足?
“公公不必为这等人烦闷,自找的不是?”一个狱卒赔笑道。
“得了,奴才就回去复命去了,处置了吧。”这样的,也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搁着过去,这就是要扔乱葬岗的料,不过如今,这燕京城里,没有乱葬岗了而已。
晚间,燕子归才和苏棉说了这件事:“他果然不知情,只是故意那么说的。不必担忧了。”
“嗯,那就好,这事也算是彻底过去了。”他们最担忧的,也不过就是铭寿的事,小秦子是知道,还是瞎说的,如今知道了,就一切都好了。
“人果然是不能有秘密的,不然总要担心。”苏棉摇头。
“以后,等孩子们大了,就告诉他们吧。”燕子归道。
“以后的事,以后说吧,昨儿没沐浴,今儿你伺候我。”苏棉道。
“好,乐意之至呢。”燕子归抱着她,进了浴室。
如今她也不过是洗洗身子罢了,肚子大了,泡久了都不好。
苏棉昏沉沉的,任由燕子归给她洗,人早就困了,这睡热乎乎的,好想睡过去啊。
“懒猫儿。”燕子归扶着她,声音沙哑的道。
即便她如今身材不曼妙,可是依旧叫他心猿意马。
一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想着她凸起的肚子里,是为他怀着的孩子,哪里会嫌弃?别说她生了就恢复了,就是不会恢复,他也只有爱意。
苏棉已经靠着他,闭上眼。
就这这个姿势,她坐着,燕子归到底没忍住。
“唔……燕回……”苏棉被进入,叫了一声。
“乖。”燕子归抱着她,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