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见周瀚海满眼醉意,显然纵饮过度,忙道:“周大侠听错了话,莫忧是堂堂大丈夫,拳能揍人,嘴能吞虎,当真是鱼肉乡里,横行一方的豪杰。”
莫忧听他兀自调侃,狠狠推了苍鹰一把,眼中皆是嗔怨之情,周瀚海见状更妒,身子摇晃,突然一拳砸在墙上,登时将木墙砸出一个大洞,如此一来,非但苍鹰等人大为愕然,连江龙帮其余好汉也全数留上了神。
周瀚海大声道:“莫忧,莫忧,我周瀚海武艺天下闻名,相貌堂堂,哪里比不上这狰狞丑陋的大胡子了?不错,我是败给了那鹿角法王,但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我....我这就去找他,再去与他比过,若我胜了,你爱不爱我?”他一生情场得胜,从未失意,对莫忧本志在必得,加上身负重伤,定力大减,酒醉之后,全然管不住嘴,此时醉话连篇,已丝毫不顾颜面。
莫忧见众人一齐朝这边张望,目光闪烁,面露猜疑,只怕生出不少流言蜚语来,急忙上前扶住周瀚海,轻声道:“周大侠酒后胡言,无心之辞,做不得数,莫忧也不介意,但大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韩霏嫂嫂,你来搀扶大哥吧。”她后一句话是对韩霏所说。
韩霏眼角含泪,愁容惨淡,匆匆朝这边走来,刚一靠近,周瀚海立时握住莫忧胳膊,喊道:“你见我娶妻之后,生怕引起我夫妇不睦么?霏霏她温柔娴淑,绝不会在意。你嫁于我,我定然宠你多些!”说着将莫忧往怀里扯来,另一只手则搂向莫忧纤腰,伸嘴吻向莫忧红唇,莫忧勃然大怒,使出一招“寒来暑往”,单手架开周瀚海左臂,朝后一跃。往上一托,正中周瀚海胸口。
本来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莫忧这一招未尽全力,定然伤不了人。但周瀚海全无防备,中了莫忧掌力,痛呼声中,倒飞出去,撞在酒桌上。登时肉腾菜跃,酒洒汤溅,场面纷乱至极。
周瀚海爬了起来,并未受伤,但身上菜汁肉油,极为狼狈,他浑然不觉,神色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莫忧举动,他喃喃道:“你打我?你打我?对。对,打是亲,骂是爱,你多打我几拳几掌,只要你心中高兴,我又怎会在乎?”露出无赖笑容,又要往莫忧那边迎去。
莫忧朝堂上扫视一眼,满目皆是鄙夷、猜忌、讥笑、沉迷之色,知道江龙帮众人本就对自己身份存疑,此时被周瀚海这么一闹。自己成了笑柄,连李麟洪也必受诽谤。她怒道:“周大侠,我敬你是义父好友,一直忍让你无耻之语。但你若依旧不知悔改,我莫忧也非婆婆妈妈,一味窝囊之辈!看我不打断你几根骨头!”
周瀚海笑道:“打啊,你打我吧!”正要朝莫忧扑过去,突然归燕然与苍鹰同时出手,一人拍在他膻中穴。另一人按住他太乙穴,运力巧妙,并不伤他,却令他无法言语,周瀚海醉醺醺的,如何能挡住这两大高手突袭?登时双脚僵直,寸步难行。
李麟洪也抢了上来,指着周瀚海骂道:“周瀚海!我老李一向对你不薄,今夜为你办酒宴接风,好生敬重,一是为咱们多年交情,二是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辱我骂我,我绝不会怪罪,但你若再纠缠我的孩儿,从此以后,咱俩可就不再是好兄弟了!你听明白了么?”
周瀚海穴道受制,神智迷糊,也听不清李麟洪在说些什么,只是昏昏沉沉点了点头,仍旧一脸烂醉笑容。苍鹰与归燕然出手迅捷,连点他身上几处要穴,让他几个时辰无法醒来。韩琼脸色铁青,大为羞愧,对韩霏说道:“霏霏,你扶住瀚海,咱们这就走吧。李帮主,多有叨扰得罪,还望见谅,咱们就此告辞。”
李麟洪忙道:“韩老爷子,周老弟既然认错,我也不会怪他。现在夜深天冷,我怎能放心你就此离去?”竭力相劝,求韩琼在此住上一天,韩琼拗不过他,只得道谢答应了下来。李麟洪当即命人将周瀚海与韩霏送入酒楼客房,又散了酒宴。江龙帮众见了一场好戏,嬉笑议论,暗暗嘲弄,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莫忧歉然道:“爹,我给你添了莫大麻烦,惹爹爹平白无故发了脾气,孩儿甘愿受罚。”
李麟洪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笑道:“乖孩子,这事绝不能怪你。我这瀚海兄弟,平时惯于拈花惹草,生性fēng_liú不羁,我俩在金帐汗国时,他每日每夜都与不同女子同宿,老子早就看他不惯。今天他招惹到你头上,就算你不揍他,我也要狠狠修理他一番。”
韩霏尚未走远,听到此言,身子一颤,喉咙滚动,泪水夺眶而出。但她低着脑袋,不让旁人瞧出她神情。
莫忧“嗯”了一声,默然不语。
苍鹰走上前来,拱手道:“帮主老哥,咱们这便告退,回房休息去了。”
莫忧道:“鹏远大哥,燕然大哥,雪道长,我亲自替你们挑了三间上房,我带你们去吧。”走过苍鹰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大手,举止极为亲密。
李麟洪瞪着苍鹰,眼神有些怪异,既有些躲闪,又十分不善,苍鹰不明就里,但也不多想,随着莫忧而去。
此时众人散去,紫衫翠居由极闹变得冷寂,转变剧烈,令人颇为心寒。李麟洪找一桌坐下,倒满一杯酒,自斟自饮,满面愁苦。
他心想:“我那莫忧孩儿一口咬定自己是男子,到底是何道理?莫非他幼年之时,受过什么打击,身心俱伤,故而对此极为顾忌么?那鹏远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莫忧对他却似颇为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