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马不停蹄,几个时辰之内便回到扬州城,进入城门之后,有探子来报,说蒙古鞑子从瓜州推进出来,修建城楼,栅栏等工事,暂无进攻扬州迹象。
李庭芝召军官议事,苍鹰与迫雨两人官阶不到,反而得了空闲。两人从房中走出,见到李云和在街上朝这边张望,一见二人,登时大喜,挥手道:“弟弟,苍鹰!听说你们打了胜仗回来啦!”
苍鹰大喊道:“好哇,你刺探军情,胡乱散步消息,该当何罪!”
迫雨笑道:“罚她乖乖待在家中,三个月内不得出门。”
李云和嘻嘻一笑,说道:“别学爹爹语气啦,我根本一点儿都不怕。”她快步来到迫雨身旁,一挽迫雨手臂,纤细柔弱的身子紧靠着迫雨,男的英俊,女的俏丽,若不知情,见到两人,当真以为是一对璧人。
苍鹰见两人亲昵,头大如斗,背脊发凉,只想找借口溜走。迫雨笑道:“怎么你一见到姐姐就走?莫非你如此在乎姐姐么?”
苍鹰求饶道:“二位,二位,我苍鹰平身就一个毛病,见不得这海誓山盟的腻味儿事,你们若还有一丝人性,便放我苍鹰一条生路吧。”
李云和格格娇笑,道:“谁和他‘海誓山盟’啦?咱们是姐弟俩,这般搀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苍鹰喃喃道:“春秋之时,齐襄公与其妹妹私·通,败坏朝纲,终至国中生乱,死于乱刀之下....”
李云和哼了一声,说道:“别掉书袋啦,你以为你说几句春秋,便能绕着弯冤枉人了吗?走吧,陪着我四处逛逛吧,整天被关在家里,我都快闷坏啦。”
此时战况紧急,扬州形势危如累卵,街上百姓皆无精打采,神情困顿,也是城中粮草匮乏,不少人家中已经断粮,李庭芝纵然大开粮仓,可却难以恩泽全城,他派出军队外出接应运粮之援,可也鲜有成功的时候。若是再这般被围困,只怕三个月内,粮食便要耗尽,届时后果,难以想象。
迫雨与苍鹰两人对此略有耳闻,但毕竟年少,不知后果如何,李云和更是懵懵懂懂,不知前途渺茫,三人边走边聊,来了兴致,一时竟忘却了兵临城下的危难,忘记了国破家亡的前景。
突然,苍鹰眼尖,见到铁盐高大的身影从街上闪过,朝一条烟花柳巷走去。他心生疑虑,说道:“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了。”不等两人招呼,立即加快脚步,紧紧跟上铁盐。
铁盐在前方走着,腰杆笔直,器宇轩昂,一瞧便是铁铸的汉子,热血的男儿,酒楼中不少女子兀自站在街边搔·首弄·姿,招揽生意,所求不是钱财,而是果腹之食。铁盐单身汉一个,身为军官,自然有多余口粮,他来此消遣,自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苍鹰却认为并非如此。
他观察铁盐步伐,见他走动之时,步履极不自然,踩踏之间,脚后跟竟不落地,这让他凭空又高大了一尺,成了一位高大威猛的怪汉。
苍鹰想:“老虎走动之时,也只有脚尖着地呢。”
铁盐走过数座酒楼,一条小巷中忽然走出一个女子,她喊道:“这位军爷好生健壮呀,要不要奴家侍奉侍奉呢?”
那女子相貌寻常,但所站之处人烟稀少,无人注视。铁盐犹豫片刻,说道:“在哪儿?”
女子笑道:“奴家家中无人,正好容军爷歇息,所求不过一些下肚口粮罢了。”
铁盐默然无语,轻轻点了点头,那女子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拉住铁盐的手,朝自家走去。
苍鹰觉得好笑,心想:“我也真是昏头了,铁盐师兄来这儿找姑娘,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快些走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后天便要打仗呢。”
刚想走开,忽然想起一事,登时浑身如坠冰窟,他想:“铁盐师兄一向肃穆庄重,严于律己,以他的性子,非但不会招·妓,便是大家闺秀,将门之女,他也懒得打交道。如今大战一触即发,他为何偏偏要来此消遣?又为何要找如此寻常的女子?”
他脑中大乱,忍不住挨近那处屋子,缩身窗外,偷听房中声音。只听那女子笑道:“军爷,人家已经光溜溜的啦,你也不要磨蹭啦。”
铁盐并不答话,但苍鹰听见嗖嗖声响,那女子啊地一声,说道:“军爷?你.....你怎么让人家动都动不了了?你会法术吗?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调调。”
苍鹰知道铁盐点了这女子穴道,忍不住想要查看,但他知道铁盐功夫极高,稍有动静,立时便被识破。铁盐又探出手指,点中女子哑穴,于是那女子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过了片刻,只听铁盐脱去衣衫,粗声喘气,沙啦沙啦,似乎有毛发在皮肤上剐蹭。
突然,苍鹰听见了牙齿撕咬肌肉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张嘴咀嚼的声音,以及女子喉头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咽气声。他再也忍耐不住,抬起头,推开窗户,只见铁盐脑袋正埋在那女子脖子上,张开血盆大口,卖力的咬啮,吮吸鲜血。
苍鹰喊道:“铁盐师兄,你做什么?”
铁盐蓦然抬头,满脸鲜血,双眼发出金澄澄的凶光,瞳孔眯成了一条缝,他惊呼道:“苍鹰....我....”
苍鹰道:“你为何....你也走火入魔了?就与陆遥师兄一般?”
铁盐身子一震,将那女子抛在一旁,颤声道:“陆遥....果然也与我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颓然坐倒在地,伸出毛茸茸的双手,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