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晚上失常梦见奶娘,她说她死不瞑目,我很难过。”吴玉低下头,手帕轻点眼角,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格外可怜。
吴琳琅心里很矛盾。她也难过,但那是怜惜因失去奶娘痛苦的她的妹妹吴玉,而对于刘氏的死,她并没有多大感觉,毕竟在她看来刘氏只是一个下人。
哪怕吴玉认定是母亲下手害了刘氏,吴琳琅也不可能让母亲以命抵命,先不说刘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吴夫人是她的母亲,哪怕有再多过错,她作为女儿也不能指责母亲。
思及此,她拿起吴玉的手,恳切道:“长姐如母,以后姐姐会像母亲一样照顾你……”
吴玉对于这份亲情无福消受,看着吴琳琅就会想到吴夫人,进而想到惨死的奶娘。但是她想要对付吴夫人的时候,眼前又会时不时闪过吴琳琅的脸,还有她喝下毒药的那一幕。
在吴琳琅和奶娘之间,天秤理所应当指向奶娘,所以她不可能放过杀害奶娘的凶手,既然如此,为了坚定决心,她必须和吴琳琅划清界限。
深吸一口气,她微微笑道:“姐姐,我决定搬出去。”
吴琳琅马上脸色就变了。“玉儿,这种事不可胡闹!你是吴家小姐,这样搬出去要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吴家?而且你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以什么为生?”
“可是我不能介怀奶娘的死,”吴玉道:“而且我也不想姐姐在我和母亲为难,我想只要我离开了,吴家就能和睦如初……”
“玉儿,你怎么能这样想?不行,我不同意。”吴琳琅一激动,剧烈咳嗽起来,秋墨立刻冲进来,张口就要指责吴玉,随即想起那几日在厨房做事的噩梦,忍下来,去给吴琳琅顺背。
吴玉也不想吴琳琅的病情恶化,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几句让吴琳琅宽心的话就离开了。
但是她确实不想在吴府待下去了,离间吴家人的把戏她也渐感索然无味。
再过几天,她对自己说,等吴琳琅康复了,她马上给吴夫人一个痛快。
毫无疑问,吴玉要离开的事在吴家再次掀起轩然大波,吴钟国不得不抽身温柔乡,先是对吴玉好言相劝,此时的吴玉心烦意乱,也懒得迎合吴钟国,坚持要离开,吴钟国一怒之下干脆把她软禁了。
吴夫人听到消息,高兴地大骂,不巧被路过的吴钟国听见,先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遍,干脆把她也软禁了。
软禁中的吴玉表现得很顺从。
晚饭后,她把春草叫进屋,问吴夫人有没有对她弟弟不利。春草摇头,说吴夫人可能还没想起处置她。
“我明白了。”吴玉点点头,“你下去吧,我今天有点累了,晚上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
就在今晚做个了解吧,看在吴琳琅的份上,她会给吴夫人一个痛快。
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她虽然不擅长弓箭外的武器,但对付一个普通女人已经绰绰有余。
匕首是高老头给她的,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记得了。不是多好的匕首,靠近刀柄的地方甚至有斑斑锈迹。
脑中一晃而过杀人犯法,她动作一滞,但奶娘的死状即刻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的心又冷下去。
她换上夜行服,慢腾腾走到窗边的时候,这时一只白鸽从天而降。
她奇异地松了口气,抓起白鸽回到屋内,待看清信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杀害她奶娘的那批贼人数日前死于狱中,而疏于看守的大理寺官员竟然刚刚才发现。皇上信中表示这批贼人与贡品失窃有关,让她暗查是什么人下的手。
什么人?当然是吴夫人!
她很快甩掉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冷静下来思索这件事,那批人竟然和贡品失窃有关,看来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等等,皇上怎么会把具体事情交给她?一般来说,谋士只负责出谋划策,而且按道理她现在在远在千里之外的穷乡僻壤,要怎么查?
果然上次的信纸败露了!
高老头说过不管对人对事都不能纵然,否则下次一定会得寸进尺。就像他们是皇上的谋士,更多的是从事相当于咨询师一样的工作,若是对皇上的任务有求必应且亲力亲为,那么她一定会过劳死。
而且综合上次和这次的来信内容,她大概能模拟出一个性格温和的新君形象,这和她这几年对司马钺桓的印象差不离。
所以她直接回信有心无力。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插手这件事,她隐约察觉出此事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她初到王都,毫无人脉,更无从下手。
她后悔起自己的冲动,应该先向皇上要一些贡品失窃案的资料再拒绝。
高老头还说过出尔反尔是谋士大忌,她必须另寻出路。思来想去,她决定从吴逸才那里打探消息。
只是这样,杀死吴夫人的事情就要推迟,那春草和春草弟弟那里她也要想办法先保住……
吴逸才无心学习,也不是学习的料。自从把吴玉拉上他的贼船,他的胆子越来越肥,三两天夜探她香闺一趟,同时抱来大摞功课……
“二姐,我也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吴逸才献宝似的拿出一样东西。
“你以后别在别人面前开口说话了,充分暴露了你的文盲程度。”吴玉吐槽完,把那样东西接过来,才发现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簪,簪尾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看不出品种,但低首啄羽的姿态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