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碗沿边还有缺口的瓷碗轻易的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一个小人,安静的垂首站着,有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他手腕处滴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极了下雨的声音。
秋眉转身,一眼瞧见了立在门边的卓然。她几乎是本能的将手藏在了身后。
“你的血能治病?”
卓然眸光闪烁,语气中也带着肯定。
秋眉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卓然突然想起秋眉见到他的时候,慌张害怕的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甚至表现出了对亲人才有的依恋。
他欺身向前。
秋眉微微偏头,别过了他探究的目光。
大娘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声,卓然没动。
第二声,卓然还是没动。
当第三声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卓然执起秋眉的手,用一块手绢将她还在流血的手腕包了起来。
留下一个深深地眼神之后便走了出去。
秋眉听到他说,“我出去了。”
随后便听到了一阵关门的声音。
盯着手腕处的手绢半晌,直到蒸笼冒出了白烟,秋眉这才着急的端着药出去。
红色的血液混在黑色的汤药之中,早已经看不到了踪迹。
“丫头,”老爹见秋眉手腕的手绢,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她扯出一个笑容,将手缩了回来,“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立即换来了大娘责备的眼神。
有洪钟的声音响起。
秋眉的目光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了去。
老爹将碗放了下来,也投去了目光,“朝辩会要开始了。”
他低低的说着,像是眸中含有预测的力量的声音,带着一股宿命的味道。
金鸿禧与金慎思并肩站在大殿之前。
今日两人都着了正装,明黄色的衣衫上绣着仿若要腾空而起的天龙。可若是你仔细瞧瞧便可知道这件衣裳上绣着的龙的爪子是不求全的。
听说这就是太子与天子的不同。
能在大殿上穿黄色的衣衫的人,除了天子便是太子。
有人不断的从金鸿禧身边经过。有的人微微颔首行礼,道一句“太子殿下。”而有的人也不过匆匆而过,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金鸿禧也不慎在乎。
远处的天空上,太阳正缓缓升起。
“走吧,”金色的阳光照耀在金鸿禧的脸上,让他整个侧脸都沉浸在了金色的光晕之中。
立在大殿门口的是国师。
他今日也穿的十分隆重。他面上挂着丝丝笑意,见金鸿禧时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他微微颔首,“这也恐怕是微臣最后一次这样叫您。”
他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挑衅之色。
金鸿禧只是淡淡一笑,侧身走了进去。
金智病重,虽然是三皇子监国,可他金鸿禧仍旧应该站在百官之首位。
金鸿禧昂首挺胸,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步都带着威仪和不可忽视的绝代风华。
近了,他瞧见对面的竟然不是三皇子。
国师也走了进来,他在大殿的正中央站定,带着笑意的目光在金鸿禧身上掠过,“诸位,今日是朝论的日子,陛下因为身子不适不能出席,特让老臣代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议论之声响起。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监国的可是三皇弟,敢问国师……”金鸿禧也丝毫不示弱,与国师相视而问道,“三皇弟现在何处。”
“哦,三皇子……”
“是啊,”
“三皇子监国,哪知现在都还不到,”
“这朝论不见皇上不见三皇子,可是个什么道理。”
朝论放在平时不见的有多被重视,但是现在……那可就不一定了。
金鸿禧缓缓勾起了唇角,第一轮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安静,诸位安静。”
国师愤愤的看了金鸿禧一眼,“如此,来呀,去找三皇子。”
“是。”
太监领命下去,朝廷之上又是一派闲聊的场景。
国师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的落在了金鸿禧的身上。
金鸿禧勾起了嘴角,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也投入到了闲聊中去了。
卓然穿过长而狭窄的过道,又经过了卿罗街,终于到了太子府门口。
他悄悄推开了后门,闪身进了府中。
按照昨日的部署情况,果然瞧见了立在一侧的肖直。
“魏大人在何处?”
卓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肖直做了一个跟着我走的收拾,随即两人沿着走廊快速向前。
这个时候太子府上的下人是不怎么会走动的。
“给,”卓然盯着手中的衣衫,“这是什么意思?”
“换上,”肖直低低的说道,“等会儿你拿着太子的令牌带大人进宫,这身行头方便些。”
“可是,”卓然将斗笠取了下来,蓝色的眼睛顿时暴露在了肖直眼中。
顿时,肖直就明白了卓然为何犹豫,这双眼睛实在太引人注目。
他看了看卓然手中的衣衫,转而目光落在了斗笠之上。
随即他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肖直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他将包袱扔给了卓然,道了句“换上。”
等卓然换上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肖直给他拿的是太监的衣服。摸摸头上戴着的有着红色的流苏的帽子,卓然只觉得心中有想杀死肖直的冲动。
打开门出去,却并未看到等候在外的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