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在社稷黎民,安天下,定江山,驱强敌,稳疆域。”明珠对答如流。
“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
“于帝王,江山社稷重,于明珠,儿女情长重。”
“明珠今日还是明珠,来日成为长朔帝君,又当如何?”
听到这里,明珠懂了,态度也端正起来,看着太后,轻声说道:“老祖宗,明珠深爱着颜微澜,这一辈子认定了这个人,就算他是我的太傅,是我的臣子也没关系,明珠不怕,不管谁挡在明珠前面,颜微澜,明珠是要定了!”
太后满是皱纹却依旧澈亮的眼睛眯了眯,不怒不惊,淡声问道:“明珠为了颜微澜,是打算和世俗礼教为敌了?”
“不是明珠要和世俗礼教为敌,”少女淡淡的笑容中含着尊贵端庄,“是世俗礼教要和明珠为敌,明珠要的是这个江山,如果连礼教都争不过,还争什么天下。”
“好,很好,”太后点头,忽然笑了一声,“你可知,当年摄政王坚持要带走你的时候,是我将你留了下来,如果那时任由摄政王带走你,你会比现在更安全,但我宁愿让你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也不许你走的原因是什么?”
“明珠不知道。”当年她才刚出生,十四年前到底是怎么样的阴谋算计,她一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的母亲染素问是被父皇杀死的。
“因为你一走,染家所在的安溪郡也一定会起兵。”太后淡淡看着明珠,慢慢地拉开当年的阴谋大幕,“当年染家郡主染素问进宫,第二年生下你,染素问死的蹊跷,染家都是聪明人,稍一推断就知道她的死因和皇室有关,染素问虽然死了,可她还有血脉在世上,就是你。如果这时候让你离开皇宫,没有了钳制染家的砝码,以染月白的性格,他早已经挥兵帝都,为染素问报仇了。”
明珠心里陡然一惊,不顾身上的疼痛,闪电一般支起身子,“老祖宗那我当做遏制染家的工具?”
“是,”太后淡淡地承认,在明珠复杂的目光中,继续道:“所以哪怕摄政王选择了你,我还是把你留了下来。留下你,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因为你父皇视你为眼中钉,我既然留下你,就必须保住你的性命。我召集了当时在帝都的几个老臣,其中就有颜微澜的父亲颜真和司马里几个人,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颜真交出内权,我远去帝陵,让你父皇手中握有足够的权力,当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你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不需要冒险杀你时,我们才能保住你的命。”
明珠听得心里泛起冷意。
太后的声音越发沉重下来,“你如今的地位和性命,是牺牲了多少人换来的,你以为这些人的牺牲仅仅是因为你是皇室嫡出吗?明珠,你聪明绝顶,应该能猜透才对。”
明珠努力稳定心神,抬头看向端坐软榻的垂暮老人,过了片刻才低声道:“因为……要阻止安溪郡进犯,我必须活着……”
“你说为君之道重在社稷黎民,安天下,定江山,驱强敌,稳疆域,你真的懂这句话的意思?”太后叹声,“自古明君,心怀四海,纵使手握大局,搬动算计,也绝不会是在危及江山的基础上,你做的那些事,算计了扶风郡主只为了争风吃醋,你考虑过她出事后扶风郡会如何报复长朔内朝吗?扶风郡主与荣楚世子是师兄妹,又是一起镇守南境的诸侯郡王,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对长朔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明珠低着头,将太后的话听了进去,但就是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太后沉声继续道:“如果你只是个小小的公主,大可以做这些任性妄为的事情,可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想要皇位,想要天下,天下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可你一个人能守住万里江山?封紫衣与展枫都是人才,你就这样折了他们,将来谁为你守住长朔南境?当年为了保住你付出的代价也只是为了牵制安溪郡,避免出现这种局面,可你啊,明珠,你翻手云雨,就险些毁了长朔南境!直到现在,你可知错了?”
明珠陡然睁大了眼睛,从太后的话里,她已经隐约知道了当年的过往,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颜真对她那样失望的眼神。
为君者,富有四海,兼并天下,眼界怎么能这样的小……
封紫衣千错万错,可她是为长朔镇守南境的郡主,如果真的害得封紫衣失身宫中,以封紫衣的傲骨,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那扶风郡只怕挥军北上,只怕就是朝夕了。
她不是小小的镇国公主,她将来必担下整个江山。
封紫衣不过是天下间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障碍,她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不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情。
颓然的低下头,明珠轻声道:“明珠知错了。”
说完这句话,明珠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后,“明珠有错,但明珠也必须告诉老祖宗,假如事情重来一遍,封紫衣依旧是明珠的敌人,废了她的武功是对她的惩戒,明珠依旧会这样算计她。”
本以为太后会大怒,没想到,太后也只是点头一笑,“不错,爱恨分明,当年摄政王没有看错人。”
明珠顶着刺骨的疼痛,跪的笔直,言辞凿凿,“老祖宗,明珠以后会改,会收敛残忍,会心念大局,江山万里,筹谋算计,明珠只希望老祖宗能答应明珠一件事。”
“什么事?”
“明珠的婚事。”彼时尊贵的少女以几乎是强硬的姿态,一字一句道:“不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