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着,顾准看着那高耸的山月关,冷声说,“这次歌舒钰来求亲,明显是打探虚实,要是被他知道长朔内朝如今是这般,别说你一个颜微澜,就是十个颜微澜都挡不住北漠铁骑!”
颜微澜静静地听完顾准的话,手边温柔的茶壶也渐渐凉下来,片刻后,只说了句,“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顾准又懒惰又精厉的目光泛着冷色,“辛苦是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摄政王离朝时留下了满朝的治世能臣,就因为各个才华出众,才会被陛下猜忌怀疑,或贬谪或流放,如今上位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陛下以为能控制朝局,其实控制的,只是那些毫无建树的蠢货!”
当年那些老人只剩颜真和司马里。
颜真是因为开国之后,而且不恋战权位,为人古板正统,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写进家训,才得了平隆帝的信任。
司马里则是向来孤身一人,他出身清门,多年在朝,竟然连一个至交好友都没有,这才打消了平隆帝的疑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顾准身为司马里的门生却没人知道。
如今颜真退位,司马里告老,当年的清流算是彻底决断在了平隆帝手中,摄政王慕容渊的盛世长朔,也终结在了这个时代。
颜微澜看着顾准,沉默着没说话。
顾准比他大,是平隆五年高中榜首,而他是平隆九年高中,中间虽然只差四年,却是内朝风云色变的四年。
当初慕容渊走时,三省六部尽是人才,平隆帝继位,着实安分了几年,等他渐渐握有权力时,便一个一个的把这些要位上的人通通拔除。
从平隆五年开始,到平隆九年,当初慕容渊安排的人几乎全部被拔掉。
而顾准,当年也曾经是轰动一时的少年清才,也是在那时起变得沉默了,为人不露锋芒,处处隐忍慵懒——也正因为这不作为的性格,他才能挤进相位。
正因为知道这些,颜微澜才理解顾准对平隆帝的不满——男子保家卫国是天性,可家不家,国不国,又要拿什么去保?
见颜微澜不说话,顾准忽然扬眉,“说实话,我对这位陛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倒是你家那位……”
“!”颜微澜手指一顿,原本低垂的眼睫抖了下。
“你看女人的眼光怎么我就不评价了,如果看是不是明主的话,你、你家老太傅、我恩师都推举镇国公主,这不是偶然吧?”
颜微澜努力把“你家”这两个字忽略,低声道:“公主不会错。”
“……完了?”顾准瞪眼睛,“你也太简洁了吧,这位镇国公主可不是个一般人,你不在这两年,她可没少兴风作浪,就连你家老太傅都被她气得倒竖胡子!”
“她……”颜微澜怎么能昧着良心说明珠好,明珠太好了,明珠就是好——这种话?
自家父亲的脾气古板传统,明珠偏偏是个不服管教的,这两个人在帝都一起两年,今早他去学司,看见学司的门和窗都还好好的,没被拆了,他都觉得是个奇迹……
最后,颜微澜也只能说了句,“她只是有些顽劣,还是很服管教的。”
说完,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顾准直接给他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服管教?你说的是和我的确定是一个人?就算爱屋及乌吧,你也不至于连这么假的话都说吧,你家那位公主殿下可是个闹起来要命的人!”
“咳……”颜微澜俊颜微红,岔开话题,“这次歌舒钰进帝都,表面是求亲,实际是打探,现在长朔与北漠没有一战之力,绝对不能让歌舒钰看出任何破绽来。”
“那可难了,”顾准冷笑,“歌舒钰又不是傻子,他的手下肯定已经潜进了帝都,树干都蛀空了,树叶再繁茂能遮盖到几时?”
“不管能遮盖几时都要遮!”颜微澜定定地看着顾准,“公主择夫,向来看重文武双全,只要有能震慑歌舒钰的人出现,自然能压制住他。”
“说到文武双全,整个长朔还有比你更优秀的人吗?”顾准斜睨颜微澜,“再说了,万一真有这么一个能压制歌舒钰的,你舍得你家公主和别人结亲?”
“……”颜微澜垂眸,沉稳淡漠的目光透过眼睫丝丝缕缕,片刻后,淡淡道:“现在已经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私事,我父亲和太后娘娘都选中了展枫。”
“那你可得劝住了你家公主,”顾准幸灾乐祸的懒笑,“万一她不配合,你就算计划再周密也进行不下去,我可先告诉你,要是惹怒了她,她敢把整个帝都拆了你信不信?”
“由不得她胡闹,”颜微澜抬眼看向顾准,“在大事上,我说的算。”
“……”顾准看着他,觉得颜微澜这句话说得真是掷地有声——但,为什么感觉以后会被打脸呢?
……
被许多人选中的“准驸马”展枫,此时此刻,一身黑衣站在树梢,看着下面灯火阑珊的金针山庄。
他展枫,堂堂郡王世子,静心一脉的高徒,走的是光明正大的路,他也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夜闯金针山庄啊!
可……
“鄙庄主正在闭关,恕不见客,请世子回去吧。”
……白天的时候他是华服金冠的拜访,却连门口都没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闭关?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蔺楼闭的是什么关!
把面纱拉上,遮住了眉眼下的俊颜,之露出一双桃花般秀丽的明眸。
峻拔的身体提气而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