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知道他的下落就罢了,既然知道他在这,蔺楼,你给本王听清楚,”展枫冷冷道,“绮仙不是你能碰的起的人,你治好绮仙,本王不会亏待你,可如果绮仙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就立刻扫平你金针山庄!”
“是,”蔺楼稍稍低头,温软的眉眼一抹冷色,冷色来的极快,消失的也极快,再抬头时,依旧是温然的笑意,“我一定照顾好他,等他醒来,立刻告诉他世子来过。”
“不,”展枫定定看着蔺楼,一字一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本王来过。”
“……那,我怎么说?”蔺楼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展枫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看着那一抹凝脂般白皙的美背,沉默了片刻后,淡淡道:“什么都不用说,等他没事了,派人送他回东海。”
“……是,我明白了。”蔺楼言听必从。
展枫转过身,走到了沐绮仙的身前,半跪在玉池边,看着他紧闭的美眸,苍白的容色,手指缓缓伸出,轻触了一下他苍白秀丽的脸颊。
触及到的一片冰冷——他泡着这么温热的水,竟然还肌肤还这么冷,到底是受了多重伤……
指尖忽然一顿,像一股奇异的电流,展枫瞬然收回手指,将沐绮仙瑰丽的容貌又看了好几遍,这张脸,是如何看,看多久都不会腻的。
当初一别,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个漂亮的几乎要临仙的少年,没想到两年后再见会是这样。
当初自己真的放得下了吗?
如今自己真的放不下了吗?
……展枫站直了身体,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
穿堂而过的夜风吹散了一室纱帷,也吹散了漂浮在绮仙锁骨下的花瓣。
花瓣底下,清澈的温水中,沐绮仙白皙瘦弱的胸口赫然扎满了金针!
蝶翼般脆弱的眼睫微微一动,沐绮仙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琉璃般美丽的瞳仁满布悲伤……
“是不是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蔺楼意味深长着看沐绮仙。
“我以为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我……”少年软苏病孱的声音带着苦楚和无奈,当年展枫走的太绝情,他从来没幻想过展枫还能寻找自己。
蔺楼走到他身前,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纤细的下颔,看着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容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自己的容貌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何况你还跟了他那么多年,就算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用久了也会怀念,正很正常。”
“……”原本就没有什么期待的梦被这句话戳破,沐绮仙垂下眼睫,遮去了本不该有的伤悲。
蔺楼摇摇头,一叹,“我真是不知道他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论武功,我看他还没有你强,论修养,能夜闯私宅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论气度,他刚刚那么强的杀气要置我于死地,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长相和家室不错,那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沐绮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喜欢一个人,如果能说出喜欢哪里,又怎么是真的喜欢。
见他垂眸不说话,蔺楼勾唇一笑,“你为了求我救他,甘愿来我这里为我试药试针,当一个随时会被我毒死的药人,我该说你傻呢,还是痴情呢?”
“我的决定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沐绮仙冷冷的看着他。
“好,我的事情,都是我的事情,”蔺楼顺着他漂亮纤细的锁骨看向他胸口的金针,“现在感觉怎么样,断肠草喝下去,心脉是不是很疼?”
“微麻,微疼。”沐绮仙麻木的回答。
“恩,那这样呢?”蔺楼手指伸到玉池下,拔出了他胸口上的几根金针。
金针被拔出体外,断肠草的毒立刻发作!
沐绮仙原本就病孱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脸上的冷汗沿着秀丽的眉眼落下,死死咬着唇,把剧烈疼痛压回喉咙里。
“不能运功逼毒,也不能用真气把毒引导镇压,我要记录断肠草在你身体里最多能抗衡几个时辰。”蔺楼把旁边的沙漏倒过来,细沙开始慢慢流淌。
断肠草是百毒之首,普通人喝下去早已经毒发毙命,可沐绮仙内力很厚,而且当年忘忧山庄是拿了无数奇花异草培养出的特殊体质,断肠草被他吃下去,只能作疼,不会死人。
可同样的,不以内力抗衡,这股撕裂心肺的疼痛就必须忍耐下来,直到身体慢慢适应……
这是一个药人无可避免的过程,沐绮仙到金针山庄半年,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了。
他原本只是纤弱的身体,被各种剧毒折磨的病孱柔弱,如果不是凭着一股内力支撑,他早就死在了这里!
也许……
不止是内力。
想再见一次展枫,哪怕一次也好,他都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死掉。
展枫是他活下去,再努力活下去,再多活一天,再多等一天的动力……
“唔——”绮仙按着胸口,疼的满脸虚汗,如果展枫不走的那么早,如果展枫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那个气质若仙的少年,已经被折磨的瘦骨嶙嶙,奄奄一息了。
蔺楼看着绮仙痛苦的样子,薄唇淡淡的抿了一下,温然的眉眼间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金针山庄自当年他姑姑之后就有了三不医规矩。
不医官宦。
不医皇族。
不医世家。
偏偏展枫这三样占全了。
半年间沐绮仙求他为展枫解毒,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而沐绮仙为了让他答应,就以“试药”为条件,让他不得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