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去做。
但是怎么做,却是个问题。
当初请于医生给自己治疗,是出于和于医生的交易,并不是她主动去寻求的。
而且当时于医生的身份还是她的产科主治医生,所以才能那么轻松的就靠近她。
可是这个陈医师就不一样了。
他就是个纯纯正正的心理学专家,不管怎么看,都和卢静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如果卢静儿突兀的提出要去看陈医师,那么她肯定就得把所有事情都跟祁小风他们和盘托出,他们才有可能同意放行。
但卢静儿心里本能的,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们知道这一切。
她觉得有关她的身世,是她心口上的一道伤疤。相信了那么久的未婚夫和家人,一夕之间全部变了陌生人,就是再理智的人,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只要想到要把这件事仔细、详细地再跟她的朋友们说一遍,反复提起,她就有种由衷地恐慌之情。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霍炎知道自己的行踪。
如果霍炎知道自己不是卢家的女儿,他会怎么做?
当初她还是卢静儿,刚刚出现在a市的时候,哪怕约翰给她安排的假身份那么天衣无缝,可他不还是始终固执地认为她就是许一诺吗?
就是他当初的坚持,才让自己掉入了他的情网。
结果当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他又因为自己和许一诺不相符的dna鉴定报告和真正的许一诺出现,将自己弃若敝屣。
就连自己当初刚得知真相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有些侥幸心理想将自己当做许一诺。
那么深爱许一诺的霍炎,不久之前刚刚失去许一诺的霍炎,肯定也会再次将自己当做许一诺来追逐吧?
卢静儿想到这种情形,就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哭。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形,卢静儿觉得自己究竟会是多么可怜。
她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独立自主的大活人,却总是被心爱的男人硬生生塞进一个死去女人的影子里,来当对方的替身。
那种替身的滋味太苦涩了,苦涩到卢静儿不想再触碰第二次。
所以,她不是卢家女儿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霍炎知道!
不然卢静儿不敢相信那种坚持“自己就是自己”的决心,会不会在霍炎重新追逐她后,被击溃的一干二净,而从此万劫不复。
但是如果不想惊动任何人……那她要怎么做?
卢静儿的目光重新凝聚回资料上,努力思索着。
心理学的专家……大脑……精神病……
精神病?!
卢静儿霍然而惊。
第二天,霍炎接到了卢静儿的电话。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是有些吃惊的。原本以为,在之前那件事后,卢静儿会再也不愿意见他。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在家中悲伤过度而晕倒,醒来后就毫不犹豫地搬去了红蔷山庄。
每天晚上,霍炎独自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床铺上还残留着小女人留下的馨香,幽幽地往他鼻孔里钻。
虽然自从和约翰正式宣战以来,他累的每天都睡眠不足,但躺在床上一闭眼,就忍不住浮现起卢静儿的面孔。
一会是许一诺,一会是卢静儿。
两张完全一致,一模一样的娇俏脸庞犹如幽灵,日日夜夜的啃噬着他的心脏。
让他更加夜不能寐。
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因为噩梦在半夜惊醒,下意识在身旁摩挲却摸不到任何一个人影的时候,他都会显得格外脆弱。
那个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瞬间,觉得可能自己真的是做错了。
但是马上,他的理智又让他重新找回坚定。
约翰必须消失!
这不只是为了一诺进行的报复,同样,如果他想和卢静儿安稳平静地继续生活下去,那么约翰就一定要消失!
这都是为了她还有她肚子里宝宝的未来。
霍炎总是这么告诫自己。
但就算这样,也止不住他有时候莫名的心慌。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一点一滴地失去,他快要再也挽回不了的难受。
所以当今天,手机屏幕上显示“卢静儿来电”的时候,霍炎向来稳重坚定的手掌一抖,手机都差点摔到地上。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摁下了接听键。
“喂?”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喂,霍炎?”对面,卢静儿的声音传过来,隔着一个电话听筒,但那柔柔糯糯的声音,还是像响在他耳边一样,让他心里一阵酥痒。
“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没有事情已经不能来找你了吗?”
“当然不!”霍炎急忙澄清,简直都想给自己一拳,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让人误会的话。
他生怕卢静儿怀孕容易胡思乱想,急忙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你是不是在红蔷山庄住的不开心,你想回来吗?你要回来我马上让管家去接……不,我马上自己去接你!”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那些文件,都盖着鲜红的紧急印章。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文件都扫到一边,然后起身去拿自己的西装外套。
“不用了,霍炎。”但他还没等拿到衣服,电话那头,就传来卢静儿平静的声音,“我还不想离开红蔷山庄。”
霍炎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半晌,他才脸色阴沉地站直,对着手机那头问:“那你是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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