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盯住了张回的手。

夜色黑糊糊的,我感觉他夹克的袖子有点长,看不到他的两只手。

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1980年,科学家彭加木怎么失踪的?他只是出去找水,再也没回来。

2001年,寻找钾矿的王姓队员怎么失踪的?当时,另一辆卡车没跟上来,貌似半路抛锚了,他沿着来路回去寻找,从此就没了消息。

2009年,那个维族司机卡斯木怎么失踪的?他只是一个人离开大家,到附近转了转,却一去不返……

如果,张回突然亮出刀子,把我捅死,随便埋在沙子中,那么我也就失踪了。

在人类聚居的任何地方,凶手杀了人,尸体就无法处理,不管藏在哪儿,早晚会被发现。戈壁滩却不一样,随处可见无名的尸骨,没人查。

并且,不管城市还是乡村,如果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公安肯定立案侦查,抓不到凶手不会结案。

可是,此处是浩瀚的无人区,失踪一个人很平常,就算派直升机营救,看不到人影,也就返回去了……

我低声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说:“有点兴奋,睡不着,我想和你说点心里话儿……”

我低低地说:“你说。”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说:“别看我当了警察,其实,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我一直在寻找机会,锻炼自己的胆量和勇气。”

我没说话。

他接着说:“读初中的时候,我就听说过罗布泊,又害怕,又向往……周老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现在,我来找你当面交流,说出这些心里话,其实已经是我的进步了。”

我还是不说话。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之所以不信任我,就是因为我没有身份证。周老大,我们来的是无人区,又不是来看阅兵。身份证只是我们作为社会人的一个证明,而对于罗布泊,我们只是11个活物而已。”

天太黑了。

我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我冷不丁说道:“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他愣了愣,说:“……好。”

我没动。

他跟我对峙了一会儿,先退下小山,朝帐篷走了。

我这才迈步。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说:“周老大,我的挎包还在你的帐篷里呢。”

我说:“浆汁儿睡了,明早再来拿吧。”

他说:“那……明早我再来拿吧。”

我看着他钻进了帐篷,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浆汁儿果然已经睡了。

我摸黑把门帘上的金属栓插上,然后小心地绕过我的吉他,也钻进了睡袋。

我睡不着,在狼哭鬼嚎的风声中,回想刚才的录像。

自打一开始,那四个人的气氛就有些沉闷,没有冒险者的紧张和激动。到达了罗布泊的湖心之后,他们仍然很平静,好像他们来到罗布泊,就是为了完成某件事……

分析了半天,毫无头绪。

接着,我开始琢磨张回的每句话。

他似乎很真诚。

如果,他真是一个冒牌的警察,那么此人的心机深不可测。他在监狱里与警察打了多年交道,具有极强的伪装能力,而我不是警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想着想着,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我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惊醒:“啪!——”

不,是两声。

第一声把我惊醒了,接着我又听到一声:“啪!——”

这声音就在我耳边。

我慌乱地爬起来,摸到应急灯,打开了。

浆汁儿醒了,她缩在睡袋中,只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像个婴儿:“怎么了!”

我朝吉他看去——断了两根弦。

弹吉他的人都知道,吉他六根弦,分别是:e弦,a弦,d弦,g弦,b弦,e弦。

断的是a弦和b弦。

这是我此行遇到的又一件怪事儿。

我说:“吉他弦断了,对不起……”

她嘟囔了一句:“我以为它只会制造音乐,没想到还会制造噪音!”然后就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我把应急灯关掉,帐篷里又陷入了黑暗中。

我仔细听着浆汁儿的鼻息,她没有任何声音,我无法判断她有没有睡着。

我的吉他跟随我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断过弦。而这六根弦都是出发之前新换的,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而且,如果断一根弦,那是偶然,偏偏在进入罗布泊之前的这一夜,几乎在同一时间,接连断了两根弦!这怎么都无法理解。

我不愿多想了,闭上眼睛,想赶紧睡着。

风一刻不停,呼呼山响,我真怕它把整个帐篷掀到半空去,就像《飞屋环游记》那样。

这一夜,我睡得极其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冷不丁再次醒过来。

四周一片黑暗。

那几顶帐篷内都平安无事吗?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斜对面,那是徐尔戈、号外、张回睡的帐篷。

满耳朵都是大风的声音。

听着听着,我忽然感觉风声中隐藏着另一种声音,很细弱。

风声这么大,我怎么听到了如此细弱的声音?我马上意识到,这个细弱的声音就在我面前!

那是浆汁儿的呼吸声。

接着,我影影绰绰看到了一个黑影,端坐在我对面,离我顶多一尺远。

我打了个冷颤:“浆汁儿……”

那个黑影似乎在轻轻后


状态提示:第14章 edge--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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