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寒战。
他继续说:“你的帐篷门口,没有任何可疑的脚印,只有你自己的脚印,离开了帐篷,走向了那个坟。你光着脚,如果你是清醒的,如果你是去解手,那么你肯定会穿上鞋。你的指甲里有沙子,说明,你扒开了那个坟……”
我说:“你是说,我挖到了浆汁儿,拿到了这块玉,又把她埋上了?”
碧碧说:“不然,你怎么拿到这块玉的?”
说到这里,碧碧后退了几步,审视着我,说:“你现在不会还在梦游吧?”
我说:“梦游的人会这么清醒吗!”
碧碧又看了看我,放松了警惕,说:“好了好了,我去睡觉了。我擅长推理,但我不是医生,你梦游,得治!今天夜里,不管你是清醒还是梦游,都不要再打扰我睡觉了,不然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帮你了!”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谢谢你……”
我轻轻地回到帐篷,轻轻躺下来。
我一点睡意都没了。
我梦游?
太离奇了。
在梦游中,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天物挖出来呢?难道我贪财?在潜意思里,觉得把这个稀世珍宝埋在地下太亏了?
我反复追问自己,我绝没有这样的心态。
浆汁儿的死对我来说,是一次重创。把这个人间难寻的天物,带在浆汁儿身边,陪她一起升上天堂,正是我最情愿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来自天外的物质,它会不会有灵性呢?或者说,它是个生物,它自己从沙子下爬出来,钻进了我的手心……
我感到了温暖。
这个天物,从我身边去了浆汁儿身边,又从浆汁儿身边来了我的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成了我和浆汁儿的一种交流。
想着想着,我终于迷糊了。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轻轻坐下来。
是个女的,她的头发很长。我没有害怕,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好像是浆汁儿!
我知道我在做梦,并没有立刻瞪大双眼,我保持着这种迷迷瞪瞪的感觉,因为我怕她突然离开。
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很轻很轻,就像一枚树叶被风吹着,刮到了额头,痒痒的。
我在心里问:“你是浆汁儿吗?”
她就那么低头注视着我,抚摸着我,一言不发。
我继续在心里说:“抱歉,我不是专程回来看你的,我们绕了一圈,还是没能走出去……”
她继续端详我,抚摸我。
我接着在心里说:“不过,这次我回到你身边,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哪怕被困死在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给你做个伴,一起听音乐,讲故事……”
过了很久,浆汁儿的手终于离开了我的额头,轻飘飘地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我盼着她回来,可是她没有再回来。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四周黑乎乎的,孟小帅无声无息,吴珉也无声无息。
我忽然开始怀疑了——刚才是做梦吗?
尽管湖里有一扇神秘的大门,有那么多古怪的婴孩,但是,毕竟驻扎在水边,大家的心态一下稳定多了,天亮之后,孟小帅张罗着弄吃的,郭美懂事多了,在一旁帮着孟小帅。
虽然挨着湖,碧碧却用矿泉水洗脸,洗完之后,他对着小镜子擦各种油,捯饬发型,比女人化妆还仔细。
丛真站在湖边,面朝太阳,慢悠悠地打太极拳。
大山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小5的身旁,两个人在帐篷里说着什么。
白欣欣还在大睡。
吴珉坐在帐篷里,呆呆地望着湖水。阳光照在帐篷门口,而他坐在暗影里,脸色极其难看,就像被魔鬼附身了。
我拎着一把工兵铲,走向了浆汁儿的坟。
章回走过来:“周老大,你要去挖坟?”
我说:“你怎么知道?”
章回说:“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和碧碧去检查浆汁儿的坟,我就感觉有什么问题。”
我小声说:“我给浆汁儿陪葬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章回说:“然后呢?”
我说:“只有挖开她的坟,才能解开这个谜。”
章回说:“我帮你。”
我说:“你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吧。”
章回说:“我不困。”
他跑回营地,也拿来了一把工兵铲,走向了浆汁儿的坟。我们丢弃的5辆车,还在——已故队友鲁三国的路虎揽胜,我的路虎卫士,已故队友布布的三菱帕杰罗,孟小帅的悍马,第二团队的一辆金色越野车——它们为浆汁儿遮挡着风沙。
我走到坟前,动手挖起来。
沙子很软,挖起来很容易。我的动作很轻,生怕弄伤了浆汁儿的脸。
挖开那个沙包,我有点诧异了——沙子下什么都没有!
我停下来,看了看章回,章回不再挖了,他抓紧了手里的工兵铲,四下巡视。他也感到了奇怪,现在,他把工兵铲当武器了。
我继续朝下挖了半米,依然不见浆汁儿的尸体!
我的心提起来,难道有人偷走了她的尸体?目的是干什么?
我再挖,沙子渐渐变湿了……
突然,我听见章回喝了一声:“什么人!”
我猛地抬起头,就看见草丛当中,露出一张泪眼婆娑的脸。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就炸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