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疯子——你是个魔鬼——!”黑俊狠狠地推开云清,望回地上,弯腰呕吐……
云淡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严父血已经没有了,从这世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或者说,血肉俱败,只剩了恶臭血污的衣裳与干枯的头发,一副狰狞的骨架……
云清尖锐地笑起来,朱唇白齿,浓妆残败,就像这原间的凶鬼恶灵,那笑声就像个诅咒,严父血鲜血染红的花道上,花朵开始枯败,像被火烧过那样变成了阴森的乌血之色。
“啊!”黑俊尖声大叫,拉扯着地上严父血残留的衣物,“阿血,阿血,你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哥啊阿血……”
但拉起来的,全都断裂散落,污血溅进黑俊的眼嘴之中,如此恐怖……
刚才还鲜活强壮的人,一转眼,已成败肉枯骨……】
这时我已看不见院中情景,只知道云娘停了下来,像是已经哽不能声。
严父血死于毒针之下,这个身世可怜却开朗天真的年轻人。
我没有想到,那个总是举着我在空中飞的严叔叔,十六年前就死了……
死得那么突然,连尸骨都没有存下来……
云娘说,他总是抱着我蹦蹦跳跳,把少不经事的我逗得哈哈大笑,云娘还说,他看起来像是我贪玩的大哥哥……
我忍住哭声,因为忍耐而全身发抖。
郑珠宝皱紧了眉,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像是要给我力量一般,只不过她的脸色也很苍白,可能也被云娘的描述吓到了。
我泪出眼眶,想那梦中,倔强的郑珠宝与严叔叔那婉然间的眼神交错,像是有千言万语的情思纠缠,但现实怎么这么残酷?我多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我爹与严叔叔都还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哎,你弄脏了我的原子,快将这些垃圾埋了呀!”云清退后嫌弃道,在她眼中,这严父血的尸骨是垃圾,但他曾经鲜活热血,快乐爽朗。
“埋了,埋了——阿血,我埋了垃圾,再带你去找大哥……”黑俊痴喃地拉扯着地上的尸衣,他已经被吓疯了。
云清弯下腰,不知道她还想要干什么——】
我咬着牙,黑叔叔原来是这样才会疯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以这样诡异离奇的死法死在了自己面前……而镇上的那些猜测,是多么的无知与无情……
这么多年,黑叔叔一直活在内疚之中,难怪那次他将朱静认成严叔叔的时候,一直问他是不是还在怪他,还说自己要赎罪……
【云淡心痛万分,这个灾难是她带来的。
“云清,你有什么直管冲着我来,别伤害无辜——否则,我若活着,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云淡拿出房中针囊,用力飞掷了几枚针。
云清躲开了针,像是被吓到了,突然气急败坏地向云淡追去。】
针?
她为什么要用针来引开云清?
云清也是用针害死的严叔叔……
【云淡成功引开了这个魔鬼,她往山上跑去,将云清带得越远越好。
云淡往山上跑去,在半山腰等了片刻,云清才尾随到达。
照理来说,云清身手远在云淡之上,却迟了好些才追到云淡。
可能是她不熟地形,衣衫勾破,云鬓纷乱,气急败坏,所以才迟了这么多。
她们争执对质,云淡苦苦哀求,她本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平静安宁地过日子,也不会争夺任何。
但云清无论如何都容还下她,更容不下云博。
这时,云清已经知道了云博的身份,以她之量,怎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怀有丈夫的骨肉?
云清,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地坐拥上官夫人的名份,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踏实。
她们发生的挣执,云清怒急攻心,而云淡只是拼了命地想要捍卫自己与云博的生存权力,她这一生都没有像那时这样英勇过,严父血与黑俊,他们本来应该平静安详地活在这个世外桃源,他们本来有很快乐的生活,云博还是个孩子,本来,本来他们将在明天宣布一件好事,从此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博儿会长大,娶一个善良乖巧的妻子——
为什么?!
她要求的,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夺走云清任何东西,为什么她容不下?她还要夺走!
云清一心要云淡死,容不得自己有半点闪失。
而云淡,她早已将命豁出去,只求同死!她要为严父血报仇,要为自己这被毁掉的半生复仇,她若与她同归于尽,燕冲正会收留云博,会给他安稳,抚养他长大成人。这样,就算她死了,也安心了。
云清不容有失,云淡不顾一切。
这场争斗,云清输了。
就像药娘说得那样,这世上的因果循环一直都在缠绕,你所要做的,便是等待它的发生,它的结束。
云清死在了自己手上,以她杀严父血的方式,被自己的罪恶反噬了。那根针扎在她的背上,很快将她的一切抹去了。
两败俱伤,云淡只剩了一口气,她望着初升的太阳笑了,往后,纵使自己不在博儿身边,也能给他一生平安。
她晕了过去,睡了很久,很久。
等她醒来时,这个她好不容易花了很多心血去营造去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