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声音随着微风传入假莱辛郡主的耳里,令得她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
拓拔清渊转身了,慢悠悠的动作,可却又不拖泥带水,他看着她,眸色还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她刚才带起的杀意。
“尊贵的扶桑国太后,带了这张面具后,是不是连着心智也跟随着弱了?”
他还是未等她开口就又轻描淡写的反问道,清润的声音并没有一丝讽刺,更多的是……提醒。
对,他就是在提醒她。
纵使他又很是厌恶她这几十年来的动作,搅得人心惶惶。
她愣了愣,随之缓缓地放下手来,脸上也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淡然的回望着他平静似水的容颜:“云帝,知晓的还真是多。”
拓拔清渊笑笑,确切的说他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淡若清风般的笑容:“若是什么都不知晓,又如何能够活到今天?”
“这倒是。”她笑着回应道,只这笑不曾抵达上她的眼眸,再怎么样平静的相对,毕竟都还是敌对的人,“不过我倒是好奇,云帝今儿个怎就忍不住了,竟是要挑破我的身份?不是应该在最后说破,才来得比较不一样?”
他闻言,抬眸看了眼灰沉沉的天空,又望了望不停落下的雨丝,好一会儿才掀唇而语:“因为今天是个好时候,更何况该说破时终归是要说破,早一天迟一天又何妨?太后,既然都来到这儿了,不如就进来随我买点冥纸香油烛火的,去祭拜祭拜那个女大夫。”
言毕,他又背过了身子,好似一点都不怕她又会再次袭击他。
她看着他踏入铺子的背影,眉头轻皱了下,随后也迈步跟着走了进去:“是该去祭拜祭拜。”
卿娘……
呵,这女人死得还真够快,不过她真以为她死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取得边子期的七窍玲珑心了?
太天真了!
棺材铺子里,很是暗沉,到处弥漫着阴森的气息,可它并非只棺材,里边的柜台上摆满各色各样的东西,寿衣,花圈,冥纸,香烛……应有尽有,可每一天带给人的感觉都是阴寒,甚至……仿若有一股来自地狱般的阴森之气从脚底传来,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令得她这个残杀了许多人沾染鲜血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打颤。
可反观拓拔清渊,却是一脸的淡然,就连身上也是散发着温和平静的气息,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这铺子里的怪异气氛,尤其是……当那主掀开帘子走出来时,铺子里的温度好像还下降了好些。
主是个年事过百的老头,苍老的容颜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一双乌黑的眸子深深的凹陷,眼眶凸的很是厉害,脸上还有些许不曾褪去的疤痕……阴森恐怖。
可是当他看清楚拓拔清渊的容颜时,竟是有一瞬间的愣神,渐渐地那黑漆漆的眸子里也是闪烁起明亮的光芒,毫不掩饰。
“老人家,这些东西都来两份。”拓拔清渊注意到他眸色变化,但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淡然的伸手在所需要的东西上指了指。
“是是是,你稍等。”老头儿连连点头,干枯如柴的双手飞快地取着他要的东西,而后包裹好递给拓拔清渊。
拓拔清渊接过后,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公子,且慢。”一道浑沉的声音从老头的口中传出。
他闻言,脚步停下,回眸看了眼老头,声色平静如水的出声道:“可还是有什么事儿,是银子给少了?”
老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公子你可是见过我家掌柜阴锦溪?”
拓拔清渊不解,轻轻摇了摇头:“不曾。”
话音落下,老头眼里顿时流溢出一抹失望的色彩,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抹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干涸的嘴唇间轻轻溢出:“是,是老头儿糊涂了,你都不过而立之年的人儿,怎会见过掌柜。”
拓拔清渊见此,并不多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是踏出了棺材铺子,而那位太后也不再逗留,只眸子里多了一丝狐疑。
细雨纷飞,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轻拂着他们的发丝与衣袂。
两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的踏入小巷子里,直朝着卿娘先前所居住的院子而去。
离的越近,就越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焦味,渐渐地,一缕缕白烟落入他们的眼帘里,那屋子已废,虽还未曾倒塌,却也因为火烧过的原因岌岌可危。
“做得还真是彻底。”太后出声了,那盯着屋子的眼眸带着一丝冷意。
拓拔清渊轻颔首,轻描淡写道:“若不彻底,便又将如你所愿,成为行尸走肉了。”
说话间,他来到一处不为风雨吹到的墙角处,将冥纸点燃,又点燃了香烛,静默的对着还冒着白烟的废屋站了一刻钟的时光。
淡然的,静静的,一袭白衣随风轻轻飞扬着,俊朗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容颜上有着令人猜不透的表情,就连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是令人摸不透。
好像是温暖的,又好像是寒冷的,温暖时如阳光沐浴,寒冷时却如那棺材铺子带给人的感觉。
早已将注意力放回到拓拔清渊身上的太后在将他仔细的打量几番后,心里陡然升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便是这个人碰不得,或者还伤不得。
“她死了,你的大业下已死了好多人了。”
半晌后,拓拔清渊终于是开口了。
太后倏然收回视线,声色沉沉道:“哪个人的大业是不需要死太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