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边子期有些许不明白。
她凝望着那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破门外的身影,柳眉紧紧蹙起,澄清似水的眸子里也是缭绕着浓浓的狐疑。
风,不会停止。
她收回视线,看了眼那没过膝盖的青草,在微风中摇曳。
的确不会停止。
事儿……也不会停止。
他所指的又是什么?
正当她心里满是疑惑的时候,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眸看去,只见千行带着那名熟悉的乞丐来了。
当他们看到院子里的那些生物时,皆是愣了下,尤以那乞丐为甚,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暗暗吞咽了下口水,扫视了眼周遭,似不安的开口道:“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做什么?”
边子期看着他畏缩的样子,眸色微闪,红唇微掀,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不过短短一年多不见,你竟是不识得你的主子了?”
清泠泠的声音如山间溪水,清幽幽的滴在玉石上,发出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可却又透着丝丝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乞丐闻言,又是愣了愣,那一双乌黑的眼眸带着疑惑仔细地看着边子期,好一会儿后,惊呼道:“三……三皇妃?”
话音落下,边子期无声的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在这明媚阳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但分明是透着一丝邪气:“认出来了?”
乞丐连连点头,怎可能不认出来,要是再不认出来,他的脑袋没准会不保:“三皇妃,这一年你是去了什么地方?小的可是去三皇子府上找过你好几次,但都不曾见到你。”
她的嘴角依旧是弯着,似浅笑道:“自然是有事。不过……你还是不要称呼我为三皇妃,毕竟那三皇妃可早已与三皇子一拍两散了。”
“是是是。”他抽了抽自己的嘴角,连连应声,“是小的口不择言,还请……”
他顿了顿,见她怀抱着一个幼儿,当下道了一声不会出错的称呼:“还请夫人见谅。”
“这见谅与否,还是需要看在你诚意如何上。”边子期慢悠悠的出声道,娇俏的身姿却是散发着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妄来,“你的诚意要是好,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反之……”
她笑了笑,清脆悦耳的笑声却如魔音,钻进乞丐的耳里时,让他直觉着一股寒气从脚心处传来。
“你该是看到了,这些小家伙都在无声的叫喧着。”
说话间,她那平静似水的眸色清幽幽地扫视了一圈正吐着蛇信子的蛇群。
此时,若是桑梓停止吹动乐曲,不消刻钟的时光,这些小家伙就会变得焦躁暴动,等到那时候,将人生吞活剥还真是轻而易举的很。
乞丐随着她的视线,下意识的也打量了下蛇群,这些蛇都不算大,好似才冬眠醒来,可那些冰冷的身体在青草丛上蠕动,在藤蔓上盘着,吐着蛇信子……看得人还是胆颤心惊的。
他又暗暗吞咽了下口水,很是恭敬的出声道:“夫人,你想问什么,只要小的答得上来,小的断然是会如实告知。”
边子期轻颔首,雅致的面容上带着的笑容似乎是在满意他的话,又似乎是在等待着看他的诚意:“一年多不见,你竟是连主子是谁都不认识了?”
还是轻描淡写的声音,可砸在他的耳里时,却听得他发毛。
他自是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前一刻他们还奉着另一个人的命令,盯着她,若是看到她独处时,将她带去郊外的庙里……
可转瞬间,在看清人时,却发现这人其实是他的主子。
嘴唇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得干燥无比,他舔了舔唇,恭敬言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是没有认出主子,甚至还差点伤了主子。”
呵呵……
边子期又笑了,这笑声却是透着丝丝寒意。
“的确是个实诚的人。”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语速平缓,声色淡然如水,仿若不过是在说些家常话而已,“那你且说说什么叫差点伤了我?抑或说……这街上突然间涌出来的乞丐其实都是冲着我来的?”
“嗯。”他声色沉沉的应了声,“是冲着夫人你来,有人让我们盯着点从三皇子府隔壁出来的妇人,说她抱着小孩,可能还会有个小姑娘跟着……”
说着,他微抬眸瞅了她们一眼。
“然后,就是让我们将你们分散,再想法子将你带到郊外的庙里。”
郊外的庙里?
边子期眉头小皱了下,但下一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冷笑了下,嘴角的那抹嘲讽之色甚浓,边文瑶……她是想要报复自己?
或许是异想天开了。
当然,这女人倒也是无趣,既然都能够从密室里出来,该当是收敛点,好好的养精蓄锐,怎么一下子就又找上自己了?
“哦?”她微微扬高了声音,“那是谁让你们盯着我?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话陡然间又变得阴沉起来,落在他的耳里时,让他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尤其是自己还身处在满是冷血动物的草地里。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边子期见之,幽幽地追问道,“而且她让你们盯着我之前,是不是还说了别的话?不要磨蹭,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玩,尤其是陪一个不够忠诚的人玩。”
幽沉的话语方才落下,那些小蛇虫子老鼠竟是在玉笛声变调时,转了个身子,齐齐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