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舍得。”月色轻呵了下,连她都没有想到,王爷是让她长久跟着边子期。
这……从未有过。
即便一早她就猜中边子期于王爷来说不一样,可如今瞧来,这不一样简直……超过了她的理解,更像是完全将其当成爱人来对待,甚至……
她眸色微微一闪,视线又一次落到走到屋外来的边子期身上,在其脖颈处来回扫了扫,虽没能在看清,但先前那痕迹却已是她能够明白的。
边子期捕捉到她的视线,但也没说什么,只道:“你说燕戚云朝我这儿来了?”
“大概。”月色言简意赅的回道,那简练的说话方式和燕陌琛还真有些相像,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找麻烦。”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反正燕戚云找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事,能够不找麻烦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而找起麻烦来简直让她有种想要将他吊打一顿,好让他脑袋清醒清醒。
明明长得不错,也明明人也算是勉为其难的可以,虽说对她和原身有点渣,可这……几乎都是有个不嫌事儿大的女人吹枕边风引起的啊!
他真是一个为爱就快迷失心智迷失方向的可怜人。
如同……她其实也一样,原身也一样。
不然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无声的叹息了下,朗似秋水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伤痛,她眺望着寂静的院子,看着风过时,那缱绻飘落的枯叶,恍若看到那时的她无助的倒下,眼里是蓝色又浩瀚的天空,美丽厚实却飘渺的白云似乎在悠悠飘动着,远去;耳里是战鼓声,厮杀声……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她爬不起来了,她以为她要光荣的牺牲了,眼里落下泪,想着他会伤心了,便只想回头再看一眼她守护的城池,守护的土壤,不想看到的却是她曾卯足劲追逐的人,曾说待得她凯旋归来迎娶她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弓箭,朝着的方向便是她这边……后来他转身走了,没有仔细看她一眼。
该有多不甘心,口上说最爱的人果然伤人伤得最深,尤其是她看到一抹倩丽的身影言笑晏晏的将一袭披风送到他的手中,而他接过了,他大概可能还是笑着吧。
早知道……早知道她不该那么傻的,她是一将士,心里该只藏着战争,而不是那高不可攀,不能随意奢求的爱。
可惜从来都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如今只能空有一腔恨,一腔不甘心……她要带着这些回去……欠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院子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边子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神色已变得一片清明,她偏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月色:“你可有跟着小皇叔前去战场?”
月色微愣,眼里掠过一丝狐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去过。”
“可是喜欢?”她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眼里也是闪烁起期盼的神色,可看在月色眼里却是藏着苦涩。
月色抿抿唇,抬眸朝遥远的天空处看了眼,幽幽道:“战争……大抵是没有人喜欢的,死,很悲伤,无论是自己这方还是敌人。”
边子期听闻,愣了愣,但嘴角却是慢慢的扬起:“可我却喜欢,在那儿最纯粹。”
月色也是一愣,回过头看向她,四目相撞,可彼此都没能从对方眼眸里读出各自的心思,各自埋藏的秘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终于出现在院子门口了。
燕戚云一脸阴沉的跨过高高的门槛直朝着她这边走来,当看到月色也还在时,眸色闪了闪,脸上神色略微掩饰去些许,但始终没有掩去他眼眸里快要喷出的怒火。
“三皇子,一回府你就急匆匆的赶往我这院子,莫不是真考虑好要和我商量给太皇太后接风洗尘的事儿?”此刻边子期早已敛去刚才那蕴藏着一丝哀伤的眼神,笑意盈盈的看着来人,清泠泠的嗓音甚是动听,可夹杂着的嘲讽却是让人脸色更加难看。
燕戚云身子微僵了下,但稍即敛去,冷冷的看着她,厉声喝问道:“鸽子是你杀的?”
额?
她小愣了下,但仅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过来。
她笑着点点头:“是啊,有问题?还有我以为你昨儿个就应该知道的,难道你昨天没有喝汤?我记得我让侍卫给你送来了,如何,好喝不?柳管家和烟萝可都觉得味道甚好,你呢?可有觉得我手艺不错?”
若是寻常,她这般言笑晏晏的样子会让他心情喜悦许多,可偏偏……偏偏她下手的鸽子是他和子晞的宝贝。
“好,好的很。”燕戚云声色冷沉沉的回道,“边子期,是不是但凡与子晞有关的东西你都要赶尽杀绝?子晞到底是哪儿惹你不快了?”
哪儿都惹得她不快了!
本来没想要太过针对这便宜妹妹,但自从上回她找了个人自导自演一场劫持事以及各种挑拨离间起,就非常的不快了!
边子期眨眨眼睛,澄清似水的眼眸里不含丁点杂质,初见让人颇觉清亮,可深看却如跌入深崖:“我做什么赶尽杀绝了?我不就是饿了,杀了我送给你的鸽子吗?大不了我再重新买你一对,不就行了。”
燕戚云一怔,眸色里掠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怎忘了名义上这对鸽子是她赠送给他的,如今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她若是要宰了,也是天经地义。
一时间,他不知如何回应,好久才掀唇而语:“那你就这么狠心宰了你我之间留下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