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飞白传>第六十章 栗鹏天

高大松柏,遮蔽了正午烈日,那斑驳一地的阳光,清润却不灼人,携林间阴凉,令人感到分外舒适。王遮山与露毓正羁马慢行在蜿蜒山路上,均是沉默不语,他们都在享受眼前这难得的宁静一刻。

纷纷扰扰十几年,王遮山终究累了。

“若师父还在……多好。”他忽然由衷叹道。

露毓一怔,没想到王遮山会在此时此地,想起屠风扬,于是莞尔一笑,宽慰他道:“师父有师父的安宁。”

王遮山斜睨她,惨淡一笑,叹道:“若你我不在江湖之中,是否快活些?”

“也许罢,我懵懵懂懂,嫁作人妇,逗趣婴孩,或有一番乐趣。”露毓笑了笑,淡淡道。

“或许罢,或许……”王遮山嗫嚅,自叹道:“我既没替师父守住大雪山庄,也没替他找到飞白刀,终究不肖。”

“丘羽羽说她没有飞白刀,你便信罢?”露毓忽然问他。

王遮山一怔,怅惘苦笑,阴郁道:“她虽恨我,却不说谎。”

一丝微妙的光,俶尔掠过露毓眼底,她亦怅惘一笑,侧脸瞧着王遮山,若有所思。在王遮山那清寂而疲倦的双眸中,她看到了眷恋和哀伤。她知道,王遮山依然不能坦然前行,依然不能放下丘羽羽。

在王遮山所有的回忆中,所有尔虞我诈、流血死亡,与人搏斗的江湖记忆中,丘羽羽大概是最明亮,也是唯一的一抹亮色,因此永恒不灭。

她那颗残存余温的心,正点滴冷去,她知道,自己永远只在他腥风血雨的江湖记忆中出没,触目惊心。

“她上天柱山时,的确携带飞白刀,我一清二楚。只是,后来飞白刀去了哪,她却不肯说。”王遮山兀自道,难掩失魂落魄,苦笑道:“她自然是不愿告诉我,她自然不会再信我……”他不断喃喃,到最后,便只在对自己说,完全忘记露毓在侧。胯下马,不疾不徐前行,不断发出“嘶嘶”之声。

露毓沉默不语,青白双手紧紧勒着马缰,亦步亦趋前行。

丘羽羽,本该是他三人间的禁忌话题,却因为“飞白刀”,永远不能淡去。这是她的宿命,她注定……一生活在“丘羽羽”的阴影中。

她忽然很落魄,很孤单……于是她忽然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人,牵挂着自己。

“巴神医,是什么样的人?”她问王遮山。

王遮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惊,方才自千丝万缕的愁思中挣扎出来,愕然瞪着她。

“巴神医,是什么样的人?”露毓重复道。

此刻,她终于承认,自己是何等孤单。

“你前往蓝瑛谷,却未见她?”王遮山奇道。

“总是失之交臂。”露毓淡淡一笑,难掩落魄。

“她是谁?”王遮山奇道。

露毓默默摇头,片刻后,方才幽幽道:“或许,是与我极亲近的人。”

“哦。”王遮山点头,仔细回忆巴神医的一笑一颦,想起了那日里,她曾托自己带给露毓亦一件东西。

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愿开口去问。

那必然,藏着露毓的心事。

“她,是何模样?”露毓追问。

“她……”王遮山微微皱眉,凝神回想,边想边道:“她,安静贵重,医术极秒,却又是大义凛然,胆识过人。”

“哦……”露毓若有所思,沉入了沉默。她抬眼望着眼前蜿蜒延伸。

山路逶迤,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林间尽是奇鸟,时而传来啁啾。二人旋即静静前行,陷入各自心事。

飞白刀在哪?涨墨剑在哪?

王遮山愁思万千,想起栗鹏云临死时那张郑重托付的面孔,又想起燕雪珍与胡老大死时惨状,满心愤懑。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也不能推卸,必须所有作为。

乌金西沉之时,二人方才爬到山顶,远远便瞧见一汪澄清碧池,还有那池边小院,小院里炊烟袅袅的草庐。

“到了,到了!”王遮山终于一扫沉闷,欣喜道,率先策马而去。

春日里,那碧池波光粼粼,与冬日里王遮山所见情致截然不同,正是美景怡人,令人情动。王遮山仔细一瞧,池中果然有一尾红鱼,悠然而灵动,徐徐游弋。上一次,大雪固封湖面,他并没有瞧见它。

那分明是条极普通的红鲤,却周身燃火似的,夭红炫目。王遮山下马,于湖边缓缓蹲下,仔细端详那红鲤,但见它双目灵动,细看下果有几分灵性。那红鲤,不同于寻常之鱼,见人靠近,既不惊慌,亦不躲避。只瞪着充满好奇的眼睛,与王遮山对望,口中吐出串串水泡。

王遮山正觉有趣,却见那鱼忽的扭转身体,“咕咚”一声,钻入水底,同一时刻,一片暗影自他身后靠近,沉沉落在水面。王遮山扭头,但见露毓伫立身后,于是打趣她道:“你瞧,你杀气重,鱼都吓跑了。”

这本是句玩笑话,却似乎无意间拨动了露毓心弦。她的眼睛,缓缓黯淡下去,并未作答。王遮山自觉没趣,便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解释道:“其实,它是怕……”

“哈哈!”身后却忽的响起一声大笑,一男子朗朗道:“说得不错,那红鲤颇有灵性,怕的便是煞气杀意,二位可是凶神恶煞而来?”

王遮山被对方打趣,生怕加深露毓误会,顿觉烦恼,霍然起身回头,难掩满面不悦。露毓随后转身,也只瞧见张陌生面孔。

眼前,正是个清瘦的高个儿书生,通身朴素的灰布长袍,却是眉清目秀,难掩**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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