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笙微微一笑,道:“请!”说完一伸手,让路给王遮山。
王遮山大步走向珠帘,同时眼珠四转,打量着屋中一切。
檀木书架上依然摆满卢云笙收藏的古玩典籍,同时还摆着一只细颈的羊脂玉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梅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他抬眼,见高粱之上并无他物,人已经来到珠帘外,小厮早已伸手撩起珠帘,躬身将他请了进去。
卢云笙紧随其后,亦大步来到珠帘内。
“叮当”一阵玉珠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之音。
小厮放下珠帘,来到二人身后,默默为王遮山斟了一杯酒。
清洌的酒,在缥青的酒杯中泛着冷光,微微荡漾。
那小二又来到卢云笙身后,为他斟了一杯酒。
斟酒的同时,却瞧了一眼卢云笙。
这一眼,没有躲过王遮山鹰一般的眼睛。
竟有如此大胆的小厮?
王遮山心中一沉。
他是谁?
酒满杯,没有一滴溅出,躬身的小厮缓缓放下酒壶,余光中又瞧了一眼王遮山。
王遮山心中一紧,那小厮分明瞧的是他腰间的刀。
王遮山忽的朗声大笑,端起酒杯,朗声道:“卢堂主特备酒宴款待,我先干为敬!”言毕一抬手,酒杯倾斜,酒香醇厚,并无异味,他干了个底朝天,“咚”地放下酒杯,接道:“请!”
卢云笙笑了笑,那小厮这才放下酒壶,缓缓退出了珠帘。
一阵“叮咚”盈盈悦耳。
小厮退到珠帘外,立在珠帘外,于摇晃不止的玉珠之间,悄悄地瞥了眼王遮山。
王遮山斜睨那咄咄而来的目光,没缘由却感到了一阵杀气。
他握着酒杯,微笑瞧着卢云笙。
卢云笙已经端起酒杯,笑道:“请!”言毕一抬手,烈酒滑入口中,他放下酒杯,依然满脸笑意道:“痛快!”言毕起身,亲自为王遮山斟酒。
王遮山伸出双手轻轻搭在酒杯上表达尊敬,同时静静望着卢云笙笑容满面的脸。
这样近的距离,王遮山第一次仔细端详卢云笙的脸。
他的眼角已经布满皱纹,为盐路奔忙十几载,疲倦深藏在眼角眉梢,虽然笑着,却总难掩一种说不清的疲惫。
“卢堂主,你辛苦了!”王遮山不禁动容道。
卢云笙提着酒壶的手忽的一顿,却没有停止倒酒,淡淡笑道:“应当应分的。”言毕,酒已斟满,他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专心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王遮山笑了笑道:“你的功劳,大雪山庄有目共睹。”
卢云笙忽的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旋即又恢复微笑道:“应当应分的。”
珠帘外的小厮,又一次有意无意地向内瞥了一眼。
王遮山攥紧酒杯,朗声道:“江湖中一向道义为先!说起道义,我想,大雪山庄没有人比卢堂主做得更好!”
“三少爷谬夸了!”卢云笙忽的笑得有点勉强,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三少爷请,等会儿菜要凉了。”
王遮山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抓起桌上的银筷子,夹了一片糟溜鱼片,放进口中,一面大嚼,一面道:“府上的糟溜鱼片,当真是天下无敌了!这么多年,我就没吃过更好吃的。”
卢云笙这才舒心一笑,接道:“是啊!这个厨子我是死也不肯让他走的!”
“这么多年,他不也一直留在府内么?可见还是非常忠心的!”王遮山有意无意道出这句,有意无意瞧了眼卢云笙接道:“可见还是卢堂主待他好!”
卢云笙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为人处世,忠厚最是重要!”他清了清嗓子,接道:“他虽是个粗莽伙夫,却也懂得这个道理!”说完笑着看了王遮山一眼。
“不错!”王遮山笑道:“是这么个理!”
卢云笙夹了口糟溜鱼片,放入口中,微微一笑,咂嘴道:“这滋味,真是让人放不下!”
“你的厨子,天天做给你吃不就行了!”王遮山爽朗一笑。
卢云笙没有说话,他笑了笑,忽的望着面前一桌酒菜,默默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