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掌握了构成这个谜团的所有线索了。”福尔摩斯充满信心地说,“当然,细节还有待补充。但是,从德雷伯在火车站和斯坦格森分开起,到斯坦格森的尸体被发现为止,这中间的所有主要案情,我都分析得一清二楚了,清楚得就像亲眼看见过一样。我想给你验证一下我的看法。你能弄到那些药丸吗?”“我带过来了,”莱斯特雷德德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匣子说,“药丸、钱袋、电报都拿来了,我本想在警察局找个保险的地方放这些东西。我把药丸拿来,纯粹出于偶然。
我必须声明,我认为这两颗药丸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把药丸拿给我吧,”福尔摩斯说。接着,他又问我:“华生,你来看一下,这是普通的药丸吗?”
这两颗药丸的确不是普通的药丸。它们小而圆,呈珍珠般的灰白色,对着亮光一照几乎是透明的。于是我说:“从它的分量和透明度可以看出,我想它应该可以溶解在水里。”
“确实如此,”福尔摩斯说,“请你把楼下那只狗抱来好吗?反正房东太太昨天还让你把它弄死,省得活受罪。”
我下楼把狗抱了上来。这只狗呼吸困难,目光呆滞无神,看样子是活不了几天了。事实上,它口鼻和下巴的白毛清楚说明了它早已超过了一般犬类的寿命了。我把它放到地毯的一个垫子上。
“我现在将这药片其中一粒分成两半,”福尔摩斯说着拿出小刀动手做了,“一半放回盒子里留着将来用,另一半我放进这只酒杯中,杯里有一小匙水。诸位看见了吧,我们的朋友,医生的话是对的,它很快就溶解了。”“这可真有趣,”莱斯特雷德说道,语调中带着生气的味道,他猜疑福尔摩斯在取笑他,“可是我看不出来这跟斯坦格森的死又有什么关系。”“耐心点,伙计,需要耐心!你迟早会发现两者之间大有关系。现在我再加上牛奶使这种混合液更可口,然后把它放在狗的面前,它会马上添个精光。”说着,他就把酒杯里的液体倒进一个盘子里,放在了狗的前面,它很快就舔干净了。福尔摩斯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认真,他已经让我们信服了,于是我们都静静地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狗,期待着会发生令人吃惊的结果。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只狗继续躺在垫子上,费力地呼吸着,显然既不见好转,也没有变坏。福尔摩斯掏出怀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然毫无动静,他的脸上露出极度懊恼和失望的表情。他咬着嘴唇,手指敲打着桌子,并表现出其他种种急躁不安的神色。他那焦急万分的样子使我不禁为他难过起来,可那两个警探却讪笑着,他们瞧着福尔摩斯遇到了挫折而暗自窃喜。
“这不可能是巧合,”福尔摩斯终于嚷道,一面站起身,来回踱步,显得情绪烦躁,“绝不可能仅仅是由于巧合。在德雷伯一案中,我怀疑是使用了某种药丸,现在这种药丸在斯坦格森死后真的发现了,可是竟然没有作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敢肯定,我的一系列推论绝不可能出错!绝不可能?但是这个可怜的狗吃了却没事。噢,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福尔摩斯忽然一阵欣喜,高声嚷着,跑去拿药盒,取出另外一粒药丸,切成两半,把半粒溶在水里,加上牛奶,放在狗面前。
那条可怜的狗甚至连舌头也没舔湿,四条腿便不住地颤抖抽搐起来,仿佛像被雷电击中了似的僵卧在地上死去了。
福尔摩斯看到这个场景,放心地出了一口气,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我的自信心还不够足。刚才我就应该明白,假如一种情况和推论相矛盾,那么,它必定会有某种其他的解释。其实在看到这药之前,我早就应该想到,盒子里有两粒药,一粒有剧毒,另一粒没毒。”
我觉得福尔摩斯的话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否神经正常,是否在胡言乱语。可是,狗的死却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我也开始对这个案子有了隐隐约约的认识。“这一切对你们来说或许有些奇怪,”福尔摩斯继续说,“那是因为你们一开始就没把握住在你们面前的一条真正明确的线索,而我有幸抓住了住它,此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证实了我最初的推测。而事实上,这也是必然的逻辑结果。因此,那些使你的困惑难解并使案情扑朔迷离的情节却对我大有启发,并更进一步坚定了我的想法。将奇特与神秘混为一谈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最普通的罪案往往是最神秘的,因为它没有推论所赖以依据的新奇或特殊之处。这件凶案,如果死者尸体就在路上被发现,同时没有任何那些超乎常规或不寻常的相关事物,那会难解得多。所以可以这么说,那些离奇的情节非但没有增加破案的难度,反而使得侦破容易了许多。”
“够了,福尔摩斯先生,”格里森先生听了这番议论显得很不耐烦,这时他再也忍不住地说,“我们大家都承认你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而且你有自己的工作方法。但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单纯的理论和说教。
我们要抓住凶手。我已经讲了我侦查的情况,看来我错了。查彭蒂尔这个小伙子不大可能卷入第二起谋杀案。莱斯特雷德一直追踪这个人——斯坦格森,看来他也错了。你东说一点儿,西说一点儿,显得比我们谁都知道得多。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