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站着想了一下,脸上露出极其惊异的神色。然后他打开一扇门带领我们进入一间装饰得像博物馆的房间。他带头走到角落的一个玻璃柜前,指着上面刻着的文字:
此马掌出土于霍尔德内斯的城壕。供马匹使用,但下面有分趾,并以此摆脱追踪者。此马掌属于中世纪霍尔德内斯某些男爵留下的。
福尔摩斯打开箱子,摸了一下,手指潮湿了,而且留下一层新近沾染在上面的泥土。
“谢谢你,”他关上箱子说,“这是我在北方看到的第二有趣的东西。”
“第一个是?”
福尔摩斯把支票小心翼翼地夹到记录本中。他拍拍记录本,塞到里面的口袋里,同时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个穷人嘛。”
第一黑彼得案
在1895年,我朋友的身心比往年都要健康,这是我以前从未看见过的。他那与日俱增的名声,使他有永远都办不完的案件。我哪怕是暗示一下光顾过我们贝克街简陋住宅的一些着名的委托人是谁,也会被指责为是不慎重的。然而,福尔摩斯却像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那样,为艺术而生活,除了霍尔德内斯公爵一案之外,我很少看见他为自己无法估量的功劳而索取高额的报酬。他是那样高尚,也可以说是那样任性,如果当事人得不到他的同情,即使他有钱有势,福尔摩斯也会拒绝他的。而如果是一些能够发挥他的想象力和智慧的离奇案件,即使是社会地位低下的委托人,他也舍得花几个星期去专心研究案情。
1895年是个让人难忘的年份。他在这一年中侦破过许多五花八门不合逻辑的奇怪案子,上至按照教皇的紧急要求查清红衣主教托斯卡的暴毙原因,下至逮捕驯养金丝雀的恶棍威尔逊,为伦敦东区拔掉一个祸根。刚刚搞完这两桩奇异案件,他紧接着便接手调查了伍德曼李庄园惨案,还有彼得·凯里船长之死的疑案。要是不把这桩奇案记载下来,福尔摩斯先生的破案记录就不够完美。
那是在7月份的第一个星期,我的朋友像往常一样外出办案,他一连几天都不在家了。在此期间,有几个行为粗俗的人来访,询问巴斯尔上尉的情况,我便得知他借用一个假名字掩饰,在某处办案。
我的朋友他用过许多化名,为的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免得使人生畏。他在伦敦各处至少就有五个小的临时藏身处,在不同的地方分别使用不同的姓名和职业。他没告诉我正在调查什么案子,我也没有逼他说的习惯。不过,从我的第一感觉可以判断出,他这回调查的案子非常特殊。他早饭前就出门了,我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迈着大步回到屋里,头上戴着帽子,腋下夹着一根有刺的短矛,乍一看像是一把折叠起来的雨伞。
“上帝,福尔摩斯!”我叫道,“你别告诉我,你带这东西在伦敦市里乱跑?”
“我去了趟肉铺又回来了。”
“去肉铺干什么?”
“我带了极大的胃口回来。亲爱的华生,早餐前运动的价值是无可置疑的,但是我敢打赌你猜不到我运动的方式。”
“我也不想猜。”
他边倒咖啡边自个儿咯咯地笑着。
“如果你刚才能到艾拉代丝的店铺后面去看看,你会看到一头死猪挂在天花板垂下的钩子上,一个穿着衬衫的绅士用这个武器奋力刺着,我就是那个精力充沛的人,我很满意我没有费多大力气一次就刺穿了那只猪。也许你也愿意试试看?”
“我不敢,也没有兴趣。你这么做都是为什么呀?”
“因为这可能和伍德曼李庄园的谜案多少有关。”
“霍普金斯,我昨晚收到你的电报,我一直盼望见到你。请你一起吃早饭吧。”
我们的客人非常的机敏,三十岁,身着素雅的花呢衣服,可是还是有那种因久穿官方制服而带出的笔挺的风度。我立刻认出他就是年轻的警长斯坦利·霍普金斯。福尔摩斯认为他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青年,而这位青年对福尔摩斯在办案过程中运用的科学方法满怀着学生般的仰慕和尊重。霍普金斯的眉梢紧蹙,带着十分沮丧的神情坐下来。
“不,先生,谢谢您。我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饭,我在市内过的夜,因为昨天就要来汇报。”
“要汇报什么?”
“失败,先生,彻底的失败。”
“毫无进展吗?”
“没有。”
“可不是!我倒是应该过问过问。”
“福尔摩斯先生,我巴不得了。这原本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可我就是没辙了。看在上帝的面上,你帮帮我吧。”
“好,好,我刚好仔细读过目前所有的材料,包括那份侦查报告。顺便问一下,你怎样看待那个在犯罪现场发现的烟丝袋?那上面有没有线索?”
霍普金斯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先生,那可是那个人自己的烟丝袋。袋子的里面有他姓名的第一个字母。是用海豹皮做的,因为他是一个捕海豹的老手。”
“可是他没有烟斗。”
“是没有,先生,我们没有找到烟斗。不过他确实很少抽烟,他或许会为他的朋友准备一点烟。”
“无疑是这样的。我仅仅提起烟丝袋,是因为假如是我接管这个案子,我就倾向于把烟丝袋作为调查的起点。这样吧,我的朋友华生医生对这个案子还一无所知。至于我,再听一次有关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