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突然从大路转到一条长满野草的小路上,我们走了半英里,来到另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从这儿向右转弯便通往我们刚离开的大学城。大路向城南转去,向北转就会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他这一迂回策略对我们完全有用,是不是?”福尔摩斯说,“难怪向村子里的人打听不出来什么。医生的这个把戏耍得真够绝,不得不让人想到他为什么设了这样一个精心的骗局,这样做到底在掩饰什么呢?我们的右面一定是特鲁平顿村了。呀!马车就要拐过来了!华生,快,快,不然我们就被发现了!”
他跳过一扇门到一个院子里,将庞倍硬拉住。我们才刚刚躲到一排灌木底下,马车就由我们面前过去。我瞥到一眼坐在里面的阿姆斯特朗医生,他的肩背拱起,头埋在手中,极端沮丧的样子。由我同伴严肃的面容,我知道他也看见了。
“我怕我们侦查的结果是个不幸的结局,”他说,“不需要太久我们就会知道了。来吧,庞倍!啊,就是这院中的小屋!”
无疑的,我们到了旅程的终点。庞倍急切地在大门外来回地跑着,而马车的车迹仍然很清楚地在那里。有一条小道通向这个孤单的小屋,福尔摩斯将狗系在树篱上,我们急忙上前。我的朋友敲了敲生锈的小门,不见有动静,又敲了一阵,还是毫无回音。但小屋不是空的,因为有低沉的声音传到我们耳边——一种伤心、绝望而说不出的悲伤低吟声。福尔摩斯有些犹豫地停了一下,然后他回头看了一下刚刚走过的路,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前是那匹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灰马。
“啊,医生又回来了!”福尔摩斯喊道,“这样问题就解决了。我们一定要在他到来之前弄清怎么回事。”
他推开门,我们走进门厅。我们听到悲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痛苦的大声号哭。哭声来自楼上。福尔摩斯急忙上楼去,我也紧跟了上去。他推开半掩的门,我们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躺在床上,死了。她的面容平静苍白,一双暗淡无光的大大的蓝眼睛,透过蓬乱的金发向上看着。床边半坐半跪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的脸埋在衣服里,抽泣得浑身颤抖。他完全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福尔摩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时他才抬起头来。
“你是戈弗雷·斯汤顿先生吗?”
“是的,是的,我就是——可是你来得太晚了。她死了。”
这个年轻人神志都不清楚了,没弄明白我们根本不是他请来看病的医生。福尔摩斯正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想说明我们的来意并解释说他突然失踪造成他朋友的惊慌等。可是忽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阿姆斯特朗医生出现在门旁,他脸上交织着沉痛、严峻和质问的神情。
“这么说,先生们,”他说道,“你们终于达到目的了,而且是在这么一个不幸的时刻来打搅我们。我不能在死者面前咒骂你们,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假如我还年轻,我绝不会饶过你们这种恶劣行径。”
“阿姆斯特朗医生,请原谅,我相信我们彼此有点误解,”我的朋友表现出尊严态度,“如果你愿意陪我们下楼去,我们可以彼此解释一下这桩不幸的事情。”
几分钟后,那位神情严肃的医生和我们来到了楼下的起居室。
“开始吧,先生。”他说。
“首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受雇于蒙特·詹姆斯爵士,并且此事中我是完全反对这个贵族的。有人失踪了,我的责任就是弄清楚他的下落,可事情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范围,既然此事无关乎犯罪,我很愿意遮掩这一事件,不让它传扬出去。如果事情和我想的一样不涉及法律问题,请相信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让外知道这件事情。”
阿姆斯特朗医生迅速向前走了几步,握住福尔摩斯的手,“你是一个好人,”他说,“我错怪了你。在这不幸的时刻,我悔不该让可怜的斯汤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来,我自己走掉,谢天谢地,我掉头回来了,这才有幸认识了你。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问题便好解释了。”
“一年以前戈弗雷·斯汤顿在伦敦住了一个时期,对房东的女儿产生了强烈的爱情,并且娶了她。她又聪明,又善良,又美丽。谁都会以有这样的妻子为荣的。可是戈弗雷是那个乖戾的贵族的继承人,如果结婚的消息传到他那儿,戈弗雷一定会失掉继承权。我十分了解这个年轻人,他有许多优点,我很喜欢他。所以,我尽我的力量帮助他,不使他失去继承权。我们尽量不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很快便会闹得满城风雨。由于这所农舍很偏僻,而且斯汤顿很谨慎,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秘密只有我和一个忠实的仆人知道。这个仆人到特鲁平顿办事去了。但是他的妻子很不幸,得了重病,一种不治之症。可怜的斯汤顿愁得要疯了,可是他还得要去伦敦参加比赛,因为不去就需要说明理由,这样便会暴露他的秘密。我发电报鼓励他,他回电请我尽力帮忙。这就是那封电报。这封电报不知怎的竟会被你看到了,我没告诉他病情有多么危急,因为他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但是我把真实病情告诉了病人的父亲,而她父亲不明智地去告诉了斯汤顿。结果是,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