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在工会楼专供举行这种仪式的一个大房间进行。那天,大约六十名会员聚集在维尔米萨,但这绝不代表该组织的所有人员,因为山谷里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分会,山谷两边的山上还有别的分会,共有不下五百名会员散布在煤矿区。只要发生重大事情,他们就交换会员,这样犯罪的事就可以由当地不认识的人去做。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那些人围在一张长桌四周。旁边第二张桌子上放满了瓶子和玻璃杯,一些会员已把目光转向它们。麦金蒂坐在桌首,乱成一团的黑发上戴着平顶黑绒帽,脖子上围着一条紫色长围巾,这样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主持残忍仪式的祭司。他的左右两边是比较高级的分会官员,面容残忍而又英俊的特德·鲍德温也在其中。这些人各自披着绶带或戴着大徽章,象征各自的职位。
他们主要是中年人,其他则是些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只要长者发出命令,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尽力去做。年纪较大的会员大多作恶资历很深,脸上都露出了凶残成性、无法无天的相貌。但是,看看这些普通会员的脸,很难相信这些热切坦荡的年轻人是一伙铤而走险的杀人犯。他们思想道德彻底败坏,居然以擅干坏事为荣,并对那些所谓“干得干净利落”的出名人物顶礼膜拜。这种扭曲的性格使他们主动去杀害某个从未伤害过他们的人,以及许多素不相识的人,这已经成为一种勇敢侠义之举。作案之后,他们还争论究竟是谁打得致命,并以相互描述被害人的叫喊和扭曲为乐。
起初,尽管他们在安排作恶时保守秘密,但他们在讲述作恶过程时却特别放得开,因为法律对他们屡次失败,一方面没有人敢出面作证控告他们,另一方面他们有不计其数可以召来的铁杆证人,而且他们有成箱的金银财宝可以用来聘请全州最出色的法律人才。在长达十年的暴行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被定罪,而曾经威胁死酷党人的唯一危险是来自那些受害者本人,因为无论受害者多么寡不敌众受到突然袭击,还是有可能在袭击的歹徒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有人曾经警告过麦克默多,严峻考验就摆在他面前,但没有人会告诉他是什么考验。现在他被两个神情严肃的弟兄领到外屋。通过隔板墙,他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参会者低沉连续的说话声。有一两次他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他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他的入会资格。后来,一个胸前斜挎绿黄肩带的侍卫走了进来。“帮主命令,要捆住他,蒙上眼,带进来。”他说。
于是,有三个人来剥掉麦克默多的外衣,把他右臂的衣袖卷起来,用一条绳子把他胳膊肘以上的部分和身子紧紧捆在一起然后又把一顶厚厚的黑帽戴到他的头上,盖住脸的上半部,他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才被带到聚会大厅。戴上黑帽后,麦克默多只觉一片漆黑,十分难受。他只听到周围一片悉率声和低语声,耳朵给帽子捂住了,听到的声音朦胧而遥远。
他隐约听到麦金蒂的声音:“约翰·麦克默多,你是自由人帮会的老会员吗?”麦克默多点头表示同意。
“你在芝加哥所属的是第29分会吗?”
麦克默多又点了点头。
“黑夜是不愉快的。”那个声音说。
“是的,对旅行的异乡人,黑夜是不愉快的。”麦克默多回答。
“阴云密布。”
“对,暴风雨即将来临。”
“弟兄们满意吗?”帮主问道。
这时响起了一阵赞同的嗡嗡声。
“兄弟,根据你对答的口令,我们知道你确实是自己人,”麦金蒂说,“不过,我们要告诉你,在本县和本地的其他县,我们接收好汉有自己的仪式,他也要承担一种责任。你准备好接受考验了吗?”
“我准备好了。”
“你胆子够大吗?”
“够大。”
“向前跨一大步证明给我们看。”
就在话声响起时,他感觉到两个尖硬的东西顶在他眼前,似乎他只要向前一动,就会有失去双眼的危险。然而,他仍然勇敢地断然向前跨出了一大步。这时,眼睛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周围响起了模糊的掌声。
“他的胆够大,”那个声音说,“你能忍受痛苦吗?”
“答案就像刚才一样。”他回答。
“考验他!”
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由前臂传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忍住不叫出声来。麦克默多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击得几乎晕过去,但他咬住嘴唇,紧握双拳,隐藏住自己极大的痛苦,坚定地说:“我能忍受比这个更严重的剧痛。”这次,响起了响亮的喝彩声。因为在分会中,从来没有人表现得比他更出色。人们伸过手来争相拍着他的背,黑帽也被摘下来了。他在弟兄们祝贺声中,站在那里眨眼微笑。
“麦克默多弟兄,还有最后一句话,”麦金蒂说,“你已经宣誓过保守秘密和忠贞不贰,你知道任何违背誓言的惩罚就是立即处死吗?”
“我知道。”麦克默多说。
“那么你在任何情况下,都接受帮主的支配吗?”
“我接受。”
“好,我代表维尔米萨341分会,欢迎你入会,你享有本会特权,参与本会辩论。斯坎伦兄弟,你可以把酒摆上桌子,我们要为这位名不虚传的兄弟痛饮一杯!”人们把外衣递给麦克默多。他穿上外衣前,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时右臂仍然如针扎一样疼痛。前臂上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