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采取了什么步骤?”我问他。
“我第一步就是直接到伯德福,他家图克斯伯里老宅子摸摸情况。
我是先写了封信给他母,没有理睬他父亲,因为那个乖戾的老头子真让我受够了。来了个正面进攻,直说我是戈弗雷的好朋友,我可以告诉她我们共同生活中的许多趣闻,因为路过这附近,希望顺路拜访等等。我收到她一封相当热情的回信,并说可以留我过夜。因此,我星期一就去了。
“图克斯伯里庄园非常偏僻,无论距离哪个车站都得有五英里的路程,车站也没有马车,所以我只好提着手提箱步行,天都快黑了,我才走到。那是一座蜿蜒的大宅子,位于一个相当大的庄园里。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座宅子糅合了多个时期的多种建筑风格,从伊丽莎白时期的半木式结构的房基到维多利亚时期的圆柱门廊,多种多样。房子里装饰着木制镶板、挂毯和褪色的古画,简直就是一座阴森而神秘的古宅。有一个叫拉尔夫的老管家,年龄就像那房子般古老,还有他的妻子,看上去更要老。她以前是戈弗雷的奶妈,我曾听戈弗雷谈起过她,说对她的感情仅次于他的母亲,所以尽管她样子古怪,但我还是对她抱有好感。我也喜欢他母亲,她是个和蔼可亲的、温柔白皙的女人。这些人中唯独上校,看上去使我不舒服。“一见面我们就发生了点小摩擦,我本打算马上离开回到车站,但我觉得这样做反而使他得逞了。我被直接领到他的书房,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零乱的书桌后面,有点驼背,烟色的皮肤,散乱的灰色胡须,布满血丝的鹰钩鼻子,浓眉下两只凶狠的灰眼睛对我怒目而视。现在我终于清楚为什么戈弗雷很少谈起他的父亲。“‘好啦,先生,’他用一种令人烦躁的刺耳声音说,‘我很想知道你这次来访的真正目的’
“我回答说,已经在给他妻子的信中说清楚了。”
“‘是的,你说你在非洲认识了戈弗雷。但是,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口袋里有他写给我的信。’“‘请让我看看。’
“他朝我递给他的两封信看了一眼,然后又扔给了我。
“‘好吧,那又怎样?’
“‘先生,我和您的儿子戈弗雷是非常亲密的战友。密切的关系和美好的回忆曾经把我们连在一起,而现在,突然间,他毫无音信了,我能不奇怪吗?而且我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不是很自然的吗?’“‘先生,记得我已经和你通过信,告诉过你他的情况。他从非洲回来后,健康状况不太好,我和他母亲都认为他需要彻底休养,换换环境,所以让他航海周游世界去了。请你把这个情况转达给所有关心这事儿的朋友们。’“‘一定照办,’我回答,‘不过请你最好告诉我轮船和航线的名称,还有他启航的日期。我想我可以设法再给他寄一封信去。’“上校对我的要求似乎又为难又生气。他浓密的眉毛紧锁,烦躁地用手敲着桌子。终于他抬起头来,那神情就像一个下棋的人被对手逼到了绝路。‘多德先生,许多人,’他说,‘都会觉得你的固执令人恼火。你的固执现在已经达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了。’
“‘先生,请您千万息怒,我是真心关爱您的儿子。’“‘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再容忍你的原因,不过,我必须请你不要再刨根问底了。
每一个家庭都有一些自己的隐情,不论外人多真诚多关心,都不是能清楚地说明白的。我妻子很想听到有关戈弗雷过去的事情,你可以讲给她听。至于现在和未来的事,我请你不要再管,提及这些毫无意义,只会使我们的处境更艰难。’“福尔摩斯先生,我的查询就这样结束了。
我只能表面上同意他说的,但内心暗自发誓,不查清我朋友的下落,我誓不罢手。那天晚上十分阴沉,我们三人在阴暗陈旧的房间里静静吃着晚餐,女主人非常热情地询问有关她儿子过去的种种,而那老头儿却显得非常不快。整顿饭沉闷得令人受不了,因此我一看到机会就赶紧回到我自己的卧室。我的卧室在一楼,是间大而空的房间,跟这幢宅子其他的房间一样阴暗。福尔摩斯先生,像我在非洲大草原上露天睡过一整年后,是不会挑剔自己住的房间的。我打开窗帘望着外面的花园,夜色晴朗,半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然后,我坐在熊熊的火炉边,我旁边的桌上点了一盏台灯。我竭力想把心思转移到手中的然而,老管家拉尔夫进来给炉子添煤,打断了我的阅读。“‘先生,我担心你半夜煤会不够,外面很冷,这屋子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离开房间之前,迟疑了一下。我望向他时,发现他正面对我站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显露无尽的忧伤。
“‘先生,请你原谅,今晚用餐时我从旁听到你谈起戈弗雷少爷的事儿。你知道,我妻子是他的奶妈,所以我也算他的养父了,我们当然也很关心他。你说他表现很好,先生,是吗?’
“‘在我们的军团里,他是最勇敢的了。有一次他从布尔人的枪林弹雨中把我救回来,否则,我今天就不可能在这儿了。’“老管家搓了搓他那瘦骨嶙峋的手。
“‘没错,先生,戈弗雷少爷就是这样。他从小就胆识过人。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