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问题。你母亲怎么看这件事?”
“她非常气愤,而且让我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
“你父亲呢?你告诉他了吗?”
“我跟他说了。他的想法和我一样,认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并认为我肯定还能有福司莫的消息的。在他看来,将我带到教堂准备成亲却又把我丢到教堂门口,这对福司莫没有一丁点好处。如果说他已经借走了我的钱,或者娶了我,也把我的钱弄到他名下了,也许还有抛弃我的理由,可福司莫在钱上跟我分得很清,他连我的一个子儿都没有看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不给我写封信呢?我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情,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通宵达旦,先生,我快疯了。”她从衣服暖手筒里取出一块手帕,捂着脸痛哭起来。
福尔摩斯说着站起身,说:“小姐,我会处理你这桩案子的。我们肯定能够查出真相。对此,我们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把这副担子交给我吧,你再也不用操心了。不过,我想,小姐,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将福司莫先生彻底忘掉,正如同他从你的生活中消失。”
“那么,先生,你觉得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我想是的。”
“那么,他出什么事了?”
“请你把这个问题交给我吧。现在我想知道一些有关于福司莫的准确描述,如果你不介意,请让我看看他写的信。”
她说:“上个礼拜六,我在《纪事报》上登过寻人启事。这是剪下来的这条广告,这里还有他的四封来信。”
“谢谢你。你的通信地址是哪里?”
“坎伯威尔区,里昂街31号。”
“嗯,我非常清楚,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安吉尔先生的地址。那么,你父亲的工作地点在哪里呢?”
“他是旅行推销员,在法国红葡萄酒的大进口商韦斯特豪斯·马班克商行工作,地址在芬丘奇大街。”
“谢谢你。具体情况,你都已经讲清楚了。现在请把这些文件留给我,听取我的劝告。把这件事情彻底忘记,千万不要让它影响你的生活。”“你真好,福尔摩斯先生,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要永远忠于安吉尔。他一回来,我们就结婚。”
虽然她的帽子戴得滑稽可笑,脸上有点怅然若失,但是一听到她那淳朴忠贞的言语,我们不得不肃然起敬。她说只要我们需要她,她就会随时过来。之后放下文件与信件离开了。
福尔摩斯坐着,一声不吭,双手合拢,两腿向前伸着,眼睛直盯着天花板。之后,他又站了起来,从架上取下那支老掉牙的、满是油垢的陶烟斗——他的顾问。他把烟点着以后,又靠着椅子坐下,蓝色的烟雾从嘴里喷出,脸上露出无精打采的神情。
“这个小姐本身就是一个有意思的研究对象,”福尔摩斯说,“她比她的案子更值得研究。实际上,她所说的案件不过是一个平常的问题。
如果你查阅我的案例。1877年恩特孚索引,能找到相同的例子,而且去年在海牙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这种做法很老套了,这个案件,我看也只有一两个情节还比较新鲜。但是,这个姑娘确实值得人思考。”
“你好像看出了很多我没有看出的线索。”我说。
“华生,不是看出,而是你没有在意。你不知道该观察什么,所以经常忽略掉很多东西。我还没有让你认识到袖子的重要性,或者从大拇指的指甲、鞋带上看出问题。行了,现在说说,通过观察,你看到了什么?”
“嗯。她戴着一顶蓝灰色的宽边草帽,插着一支砖红色羽毛。身穿黑色外衣,缝着黑色珠子,衣边有黑色装饰。她的衣裳是棕色的,比咖啡色深一点,袖口及领口镶有小紫绒边。她的手套是灰色的,右手食指处有破洞。她的鞋子我没注意。她戴着小圆坠的金耳环。大致来说,她的穿着看起来很有钱,不过却以普遍、舒适、随意的方式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