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我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发现他的脸变得很严肃,身子向前弓,处于随时进攻状态。突然传来一个很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猛敲木制家具的声音。福尔摩斯发疯似的冲了过去,用力撞那扇门。可是里面已经反锁了。我们也跟着他,使尽全身力气去撞门。一个铰链掉了下来,接着另一个也掉了,随着“哐当”一声,门倒了。我们冲了进去,走到里间。可是里面没有人。
我们一时间不知所措,可是一会儿就发现在靠近我们进来的那个屋角里还有一个小门。福尔摩斯冲过去,把门推开,看到地板上扔着一件外套和背心。在门后的挂钩上法国中部五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用自己裤子的背带绕在脖子上,上吊自缢了。他双膝弯曲着,头和身体被勒成了一个可怕的角度,他的两只脚砰砰地踢着木门,原来就是这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立即抱住他的腰,把他举起来。福尔摩斯和派克罗夫特急忙把那根有弹性的背带解下来,那根背带已经勒进了他青紫的皮肤中。我们把他抬到屋外,他躺在那里,面如死灰,发青发紫的嘴唇随着他微弱的喘息而不住地颤动,这副模样十分吓人。这和五分钟之前的平纳先生完全不一样。
“你看他还有救吗,华生?”福尔摩斯问道。
我俯下身,对这人进行检查。他的脉搏微弱,而且时断时续,可是呼吸却越来越长,他的眼睑微微颤动,眼睑下露出白眼球,“他到了鬼门关一趟,”我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活过来了。请打开窗子,把冷水瓶给我。”我解开他的衣领,在他脸上倒了一些冷水,给他做人工呼吸,他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
“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从他身旁走开,说道。
福尔摩斯站在桌旁,双手深深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我想我们现在应当把警察找来了,”他说道,“等他们来后,我们就把全案交给他们。”
“我还是一头雾水,”派克罗夫特摸着脑袋嚷道。“不管他们大老远的把我骗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可是。”
“嗨!这一切还不够明白吗?”福尔摩斯不耐烦道,“可是这最后的突然举动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一切你都清楚了?”
“我认为这事十分明显。华生,你有什么看法?”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此摸不着头脑。”
“唉,如果你们仔细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现都指向一个结论。”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全案取决于两个要点。第一,让派克罗夫特写一份声明,凭这份声明他可以到这家十分荒谬的公司工作。你们难道看不出声明暗示什么吗?”
“我忽略了这点。”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派克罗夫特写这份声明呢?这明显不符合办事的常规,因为这类安排通常是口头约定的,根本没有理由打破常规。我的年轻朋友,难道你看不出他们非常急迫需要得到你的笔迹吗?除了写份声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弄到。”
“为什么呢?”
“很好。为什么?只要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的案子就有进展了。为什么?有并且是只有一个理由:有人想模仿你的笔迹,但是必须先搞到一个样本。我们再来看第二点,会发现两个点是相呼应的。第二点就是平纳要求你不要辞职,让这家大公司的经理满怀希望地认为,素未谋面的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会在星期一早上去面试。”
“上帝啊!”我们的顾主大喊道,“我是多么愚蠢呀!”
“现在我们再来看一看他为什么要得到一份你的笔迹吧。假如有人要冒名顶替你去那里上班,可是字迹却和申请书中的完全不同,这场骗局会被立刻揭穿。可是如果在这几天之内,能学会了你的笔迹,那就能万无一失了。因为我相信在这家公司中没有人认识你。”
“是的,没有人认识我。”霍尔·派克罗夫特唉声叹气地说道。
“当然事情还剩下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想方设法让你不改变主意,并且不让你和知情人有任何接触。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人告诉你,你已经被人冒名顶替在莫森商行上班了。所以他们预支给你一笔很高的薪水,还把你骗到中部地区,并在那里给你许多的工作做,使你没有时间返回伦敦。不然你就会很容易地把他们的伎俩拆穿了,这一切都是很明显的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要假装自己的哥哥呢?”
“啊,这也是很容易推断出来的。他们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已冒用你的名字进了莫森商行,他们又不愿有第三者参与阴谋,又要有人当你的老板,所以他就尽量乔装打扮冒充自己的兄弟。相信你即使发现他们模样相似,也会认为哥儿俩长得一模一样没什么奇怪。要不是你有幸在无意中发现他的金牙,那你就不会起疑心了。”
霍尔·派克罗夫特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上帝啊!”他嚷道,“在我受人愚弄的时候,那个假霍尔·派克罗夫特在莫森商行里做了些什么呢?我们该怎么办,福尔摩斯先生?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给莫森商行发一份电报。”
“他们星期六十二点下班。”
“没关系。会有门卫或服务员的。”
“啊,对了,他们保存着价值很高的证券,永远都有个警卫在值班。我记得在伦敦听人讲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