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地上漫着。
浸湿了地板之后,有不少又流进了缝隙之中。
徐亚镜是去过死亡之地的人。
可以说,她是去过地狱,见过了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模样的人。
可是,原来真正的地狱,根本比不得现场的杀人惨案。
男孩与女孩的身体都倒在了地上。
爸爸和妈妈的身体护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老人是坐在原位上去世的,因为她根本连半点反抗的力量就没有。
刀砍得很凌乱。
因为这不是一个职业的杀手。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的凌乱,显得现场更加的凄惨。
徐亚镜从梦镜中醒来的时候,她的泪水是流个不停的。
未名用去了一包纸巾,儿童房的床上,早已经丢得满地都是用过的纸巾。
“你终于醒来了。”
未名的手在她的脸颊边轻轻的抚摸着。
看到她哭得稀里哗啦,他别说有多心疼了。可是她身处于梦境之中,除非她自己醒来,否则断然的打断她的梦,不仅会让她的梦厄之力白费,也会影响她的心性。
未名所能做的,就只有在她的旁边,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替她试去她眼角的泪水。
“镜子,我希望你以后除了我以外,不要再为任何人哭泣了。”
未名的心里如此想着。
可惜这话他又无法说出口。
镜子心性善良,看到没有关系的人的死亡亦能哭成如此,他又怎么能让她连哭泣的权利都没有呢。
他轻轻的将她从床上扶起。
“你看到了什么?”他想通过问题,能尽快的转移徐亚镜的注意力,让她别再沉浸在悲伤当中。
徐亚镜怔了一怔。
“我……我看到了凶手。”
她还看见了夏修。
可是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只觉得那几个字吐出得异常的困难。
“凶手?是已经被抓获的共犯吗?”未名问。
“是,是的。”
徐亚镜的回答有些迟疑与艰难。
“你还看到了什么。”未名继续问。他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完。
徐亚镜的目光有些微的空洞,一种没有信心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轻微的浮动了下,继而又隐没了。
能让她有这种表情的,应该是某件事打击了她吧。
想起在证据上面,曾经出现过的夏修的身影,未名便说道:“你是不是也见到了夏修就在现场出现?”
这话却像是一个锤子突然间锤进了徐亚镜的心里,她空洞和迷茫的神色消失,眼底换上的是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竟然想要掩饰。
未名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神情。
撞见了未名的眼底,那如直视的太阳光一般灼眼的热度,徐亚镜慌忙垂下头来。
她的心怦怦的直跳,竟然有种心虚的地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办法对着未名说,说她看到了夏修。
不是一次。
而是两次。
夏修在凶手出现之前,曾经来送了一个包裹。
然后在凶手完成了杀人的任务之后,夏修竟然又出现了。
他就站在被灭门那一家人的屋外,他直直的盯着屋子里。
他的脸上肌肉动了。
徐亚镜没有看错。
在她醒来之前,她站在了夏修的面前,她正面的观察了夏修的表情。
他的脸上,肌肉在拉扯,拉扯出了一个笑的弧度。
没有温度的,世界上最冰冷的笑。
然后,完事的男人拿着一个女式的包包,里面塞满了妈妈取出来主动交给他的金银首饰以及现金,还有他自己搜刮而来的电子数码设备等。
男人从屋里出来,穿过了徐亚镜的身体之后,与夏修打了个照面。
“搞定,大哥。”男人如此说。
徐亚镜就是在这时候醒过来的。
因为夏修的脸一直在她的眼前,因为她看到了凶徒称呼他为“大哥”。
所以,她不想把这些告诉未名。
她不想让未名知道。
她不想让夏修的形象在未名的眼中被她涂抹成了黑色。
她……说不出口,夏修竟然真的是那起案件的主谋!
……
未名开的车子很平稳,车子在马路中航行,就像是小船在顺着溪流往前飘着一样。
他明明没有开多少次车,不过,只是上手过几次,就能够很熟练。
大约是因为要在这里呆的时间也许会很久,所以他便用现金买了一辆车,而且是现提的。
驾照什么的,他不需要去考,也可以造出一本真的来。
“还要去吗?”
未名一边开车一边问。
他是在问徐亚镜,还需不需要到下一个受害者的家中,感受一下那一家的死亡现场。
“不……”
徐亚镜无力的说了一个字。
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勇气去下一家体验现场了。
她多么害怕,如果下一家,每一家,都如第一家一样,夏修不只在案发出现,在案发之后,也出现呢?
警方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来证明夏修是主使者。
徐亚镜相信他不是主使者,只是凭着以往两人间一段友情。
若是……
若是夏修真的做了。
无论他是有什么样的理由做的。
若是他真的那样做了,那么,难道她还能坚信他是无辜的,被迫的吗?
她还要帮助她,逃离法委的制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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