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今日我部曲各路大军全部回返,须得摆宴庆贺,你可愿晚间一起来,趁着放开一夜酒禁,与我等把酒言欢?”

这可是没想到的大好事呀,他竟然会来专程邀请?刘备有些难以置信,半晌方才连连点头道:

“侯爷召唤,敢有不从。何况大军凯旋,理当前去一贺,备晚间一定携二弟长生与侯爷,以及诸位大人同欢。”

“那就虚席以待了,”刘域点点头,随即很自然地看向一旁的关羽:

“长生兄,到军中有些时日了,限于军令,一直也未专门设宴为你和玄德兄接风洗尘,今晚就权作一起吧。”

“多谢侯爷——”

关羽目光闪了闪,忽然长身一揖道:

“平日不敢轻易过去打扰侯爷,今日碰上,关羽斗胆问一下侯爷,这数日又过去了,不知我那三弟张飞,侯爷何时可以出手救治?”

关羽,张飞?

关羽话音尚未落地,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窃窃私语。

刘域赶紧扭头扫了一眼自家突然不淡定的诸将,方才认真在心里想了一下,缓缓伸出三根手指道:

“三日之内,不管成与不成,我必出手!”

关羽一听,也不含糊,甚至都没有征询地看一下刘备,马上诚心诚意地匍匐于地大拜道:

“那日某与郎中华晟先生有言,倘若公子救得我那二弟翼德,我关羽发誓,他日但凡公子召唤、驱驰或是有难,无论刀山火海,关羽必舍生忘死,为公子做三件大事。青天在上,绝无反悔!”

刘备一听,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身子猛然一晃,全然不顾四周众目睽睽,戟指瞪着关羽,嘴唇剧烈抖动道:

“长生,你、你好,如此大事,竟、竟不与吾商量——”

关羽却不看他,丹凤眼微闭,伏地泣道:

“兄长勿恼,弟只求翼德一命复活,别无它意。若三弟一直这样,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之誓言,岂不是犹如放屁,好似随风,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哉!”

说得好,不过兄弟阋墙,旁人还是最好溜之乎也。

刘域心里窃笑着,趁着两人斗眼又斗嘴,拨转马头,冲自家诸将眨眨眼,随即拍马而去。

当天晚上,夜空一轮久违的皓月,当头高悬。让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担心,那神出鬼没的贼首,会不会在哪一个时刻突然前来袭营的无数士卒,不由得欢呼了好一阵子。

皓月当空,夜色如洗,那是不可能有妖风、恶风的。即使有风,那也是清凉小风,徐徐清风。

没有大风,贼首张角,如何御风而行?

第一支疏勒河特制的灯笼,高高挂起时,经过了大半天洗漱、休整的出征将士们,便开始三三俩俩,在大宴场外,探头探脑。

不大工夫,好吃的左髭丈八,大步流星地第一个走了进去。

紧接着,典韦通通通地走过来,壮实的身子,似乎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随之震颤一下。

然后就是胡车儿,东张西望着,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使劲嗅着。

薛武和董琦,照例是要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两人一路说笑着,样子十分轻松。

也不知是不是到底少年习性,文士中,小郭嘉他竟然是第一个出现的。

然后,陆陆续续的便是临时中军从事张昶,随军临时祭酒裴边,待职侯爷府专属大医馆执事华晟。三人几乎是前后脚,略有些拘谨地跨进场地,找了一个角落,悄悄坐在一起,低声不知在那儿说些什么。

客席中,则是研习宝图即将返回各自大军去的朱儁军别部司马张超,以及皇甫嵩军的一名随军从事李梓,曹操军的一名随军别驾孔介。因为戏志才的突然病倒,这个别驾是曹操又挑选的一个专门人才,以顶替戏志才空缺。

因为是为同一件事而来,这些时日又是朝夕相处在一起学习辩图、识图,三人倒是约好了一起来。来了后,也是独坐一隅,静静地观望着四周。

也不知是不是刘备余怒未消,直到大宴之地,四周灯笼全部挂起,明亮如昼时,他才带着关羽,一路低头不语,心事重重地钻了进去。然后便端坐在那里,像一尊木雕般一语不发。

看到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身为整个侯爷府主簿的董琦,虽然今晚没有安排他任何事情,只管吃喝,但还是起身张望了一番,招手叫来一名亲兵营队率问道:

“公子呢,还在中军大帐么?”

亲兵营队率摇摇头,忽然附耳道:

“公子那个名册上排位第九的赵云赵子龙,今晚也到了军中。现在就在大营外,公子谁也没说,衣甲都没穿整齐就出营去了。”

董琦吓了一跳,怒目道:

“这么大事,为何不早说,连一名大将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做亲兵的!”

亲兵营队率很是委屈地一低头,小声道:

“来人又不是别个,赵子龙怕什么,他赵家毕竟不是还在我们疏勒河侯爷府嘛。再说了,陈到大人一直跟着公子哩!”

“哦,陈到大人跟着呀——”

董琦顿时松了一口气,挥手道:

“走,立刻带我去营外瞧瞧怎么回事。”

不料,刚刚走了没几步,刘域已经在陈到的侍卫下,笑容满面地引着两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俊美战将,缓步走了过来。

赵云?

果然是他,不过,他怎么看上去像从了军,而且还是统兵之将。

不对,他若从了军,却不是投了别处去了吗,这、这让公子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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