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点点头:“勉强能背下来,但是并不太懂!我没上过学,只是我娘教了我认字写字,顺便背了些书,阿鹂姐最近教了我论语,挺有趣的。”
刘先生有些不信,便问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这后面是什么?”
杨熙略一思索:“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中庸
刘先生又问:“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这次杨熙连想都没想便接了下去:“ 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
刘先生原本半信半疑,此时哪里还有疑问?看来这杨熙是正经背过书的,他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学的孩子,如此的境遇还能不忘读书。我这几个学生,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向学之心的!”他看着杨熙,满心都是惋惜,这要是自己的学生该多好?就他的水平,就算现在考秀才只怕都比黄鹤考得好!
杨熙垂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好,而黄鹂却已经拍手笑道:“先生既然喜欢喜儿,便让他给您端茶倒水伺候笔墨如何?”
杨熙的万没想到黄鹂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惊诧地看向黄鹂,又看向刘先生,紧接着垂下头去不敢再东张西望,只是躲在桌面下的双手,已经紧张的握出青筋来!
黄鹂也是突发奇想,话一出口也略有些后悔,自家给刘先生配个伺候的下人原本应该算是福利,可是这种情况下说出来,颇有些让刘先生白教学生的意思。
刘先生的眼睛往桌面上那张纸上一扫,心里头便有些发热,想想自己手头本就好几个学生,多一个在旁边伺候的能碍什么事儿?说不准……说不准黄世仁就又发了疯,让这孩子也去考秀才呢?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等于要白捡个秀才学生?反正,反正又不耽误什么功夫也不需要自己掏钱。
因喝了几杯酒,刘先生的脑子颇有些跳脱,全然没了平日的周全,直接便跟黄鹂说:“这事儿你须得跟你父亲说一声,他应下了便定下来!”
杨熙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全是狂喜跟不可置信,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磕巴的:“刘先生,谢谢,谢谢您,谢谢您……”
刘先生摆摆手:“不要谢我,先让鹂娘去问她爹娘,此事于我又没什么坏处,平白多了个端茶倒水的小书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若黄老爷同意,你也自管谢他去!”黄老爷的为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儿只要刘先生同意了,他再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话说到这份上,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尽管刘先生说不用谢他,可是杨熙哪里可能不谢他?也不顾得地上冰凉没有垫子,跪下来就冲刘先生磕了几个头。刘先生自觉做了件于人于己都有好处的好事儿,笑吟吟地受了,然后拎上自己的草鞋往家里赶回去,
直到骑着驴走出了柳树镇来到小路上,风一吹,刘先生的脑袋清醒了过来,然后他的脸顿时垮下来了!老天啊,刚才一时酒劲儿上头,他这是揽了个什么事儿啊?让杨熙跟着他对他来说不算麻烦,可却给黄家添了损失啊!
没错,名义上杨熙是过来伺候笔墨不需要黄家人掏钱,可问题是,首先杨熙要过来伺候的难道不是他刘八明?他这是变相问人家要个书童啊!而杨熙过来跟着听课,原本他做的活儿现在谁来做?黄家多出来的活计难道再请个下人不成?黄老爷这是招谁惹谁了,收债收回个大爷,吃喝拉撒全都要管也就罢了,还要供他上课?
刘八明想到这里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人家闺女乐意教杨熙,那花的是自家钱图个开心,他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啊!真是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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