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严，你好大的官威啊。（..网首发）”
屏风后传来一道矜贵而疏离的低沉声音，不知怎地，京兆尹和那群捕快就停住了动作，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萧离缓缓转过屏风，俊逸面孔含了一丝淡淡怒气，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冷冷望去，京兆尹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这粥铺里也有我出的银子，是不是也要跟你回衙门，嗯？”
京兆尹上下牙齿忍不住敲动着，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下官见，见过殿下！”
萧离也不提让他起来的话，自顾自地坐到叶初雨身边，这才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赶紧让你的人来铐我？”
“下官不敢！”京兆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借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铐殿下您啊。”
“这话怎么说的，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便可以网开一面了？”萧离索性开始挑刺了，“还是说，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包庇权贵的？”
京兆尹额头上开始见汗了，赶紧辩解道：“没有没有，下官一向勤勤恳恳治理上京庶务，不敢有所包庇啊。”
“那你怎么不敢铐我？”萧离往椅背上一靠，长腿半曲，靴子正对着京兆尹的鼻尖儿。
要不是气氛太过紧张，叶初雨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萧离分明是在为难京兆尹嘛。
“殿下……”京兆尹一张老脸彻底垮下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离，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啊，那粥铺里确实出事了。”
“既然出了事，为何不能说个清楚，非要一上来就铐人？”萧离示意钱孟瑾也坐过来，“我们三人只是出了银子，不曾买米也不曾煮粥，你不去找那些经手的帮工，为何非要从最无辜的人开始下手？”
字字句句锋锐如刀，逼得京兆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可，可是有十几人喝过粥没多久就死了……”
“人是怎么死的？病发还是毒发？粥里检查过没有？问过在场证人没有？”萧离飞出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对上京兆尹迷迷糊糊的神情，“这些都不问，反倒先来醉扶归抓人？胡严啊胡严，我看你是在上京安逸太久了，办差连脑子都不带了吗？”
京兆尹已经彻底懵了，跪在地上一直擦汗。
叶初雨这才转头看了萧离一眼，日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勾勒出侧面英挺的轮廓，薄唇微抿，看起来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峻和威严。
似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怒自威的样子，明明语气尖锐又冷厉，可真是该死的帅气。
不过他是怎么在这短短一瞬间掐住了京兆尹的脉门的？叶初雨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一连串问题背后的含义：京兆尹分明就是冲他们来的！
她真是忍不住想要骂人了，这年头还不许人做好事了？京兆尹好歹也算个不小的父母官了，自己辖下出了问题不去解决也就罢了，反倒要为难他们这些自掏腰包的？
像是感觉到了她不平的情绪，萧离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对着京兆尹吩咐道：“让你的人都到城外去守着，粥铺的案子，我来负责。”
“是是是，下官告退！”京兆尹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一群人狼狈不堪地跑出了醉扶归。
叶初雨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觉得是有人想要对我们下手？”
“去看看就知道了。”萧离站起身，神情并没有并没有放松多少，“这一次是我抢先把胡严堵了回去，可事关流民和上京的安定，总不是什么小事。要是找不出真相，恐怕你们也是百口莫辩。”
再次来到城门外，几人的心情却有了不小的变化，像是冬日早早落幕的天空，昏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京兆尹受了萧离的叱责，这才知道自己撞上了铁板，哪还敢再有打压钱孟瑾的念头，赶紧带人回到城外，守住那帮躁动的流民，不使他们冲击城门。
叶初雨匆匆赶到空荡荡的粥棚下，灶火已经熄了，煮粥的大锅也被掀翻了，白花花的米粥都撒在了地上，又被无数个脚印踩得污浊不堪。
主持施粥的钱家仆从已经被当做嫌疑人圈到了一处，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神情，显然还没从意外中反应过来。
不远处齐齐摆着十几具褴褛的尸体，叶初雨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几个女人半伏在地上哭天抢地闹着，估计是死者的亲人。流民中的大部分青壮年则一直在和捕快厮打对抗着，要求放他们进城。
有人看见了站在捕快后面的钱孟瑾，立刻认出他是粥铺的东家，抓起一把雪团朝他砸去。
“丧了良心的奸商！”
“假善人！偿命来！”
“我们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钱孟瑾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神情有些发怔，木然地站在那里，险些被雪团和石子砸中。萧离赶紧把他扯到京兆尹身边，“看好他，少一根头发就找你算账！”
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见钱孟瑾被那个官员和捕快围得密不透风，有人又开始朝那些钱家的仆从动手，十几个捕快夹在中间，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萧离不知何时也来到叶初雨身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以免她在混乱中被误伤。饶是叶初雨有自保之力，这份体贴还是让她心上一暖。
叶初雨握住他的手，双眼如晨星般明亮，“放心，我要和你站在一起。”
她不允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