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白棠比村子里所有人都睡得晚。
他们都是农户出身,习惯了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她可就不一样,要是天一黑就睡了,实在有点浪费时间。
卢姐姐才教了她重要的一手,小山以后还有个很长的治疗期,她必须快些熟练起来。
将手札从头又看了一遍,白棠一闭眼,小山那条细细的腿,每个关键的穴道,慢慢浮现起来。
她的手指捏住银针,在皮筒上,飞快的落针。
不但要无比精准,还有力度把握的分寸也要刚刚好。
等她睁开眼,皮筒已经一长排的银针,而她的额角出了薄薄一层汗。
白棠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要不是她胆子大,能直接被吓掉半条命。
阿陆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窗户外头,正咧开嘴冲着她笑,牙齿雪白,笑容各种可憎。
白棠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到了窗户边,伸出手。
就在阿陆以为她会推开窗说话的一瞬间,她把窗帘给拉上了。
阿陆的眼前一黑,还在想小白糖在窗户上挂一层布做什么?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又一次被重重的嫌弃了。
白棠站在窗帘后冷笑,她就是在上一次阿陆来过以后,才特意装了小屋的窗帘。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白家姑子,我错了还不成吗。”
阿陆这么快就投降认错了,不投降不行啊,主人还在村口等着呢。
要是以为小白糖又被那个不着调的男人给缠住,到头来,受罚的人,还是倒霉的他。
白棠隔着窗帘问道:“是不是又来抓我走?”
“不抓,不抓。”阿陆陪着笑脸,虽然她看不见,也能听出他一颗赤诚之心的真挚。
“那你偷偷摸摸进来做什么?”
白棠虽然很清楚院墙上的设置,也就能防防小毛贼,遇到阿陆这种高手,不顶用。
可是见着他走得比自家都勤快,心里头各种不爽。
阿陆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差点把裤子给划破,这一次跃得特别高,要是其他兄弟见着,一定会夸他,轻功有所精进。
精进这种活,每一次都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
说出来都是辛酸泪,一把接着一把,擦都擦不干。
“这不是,这不是主人念着你,所以想着来看看你。”
窗帘被刷的拉开了,白棠的脸露出来:“七公子来了!”
阿陆看着她那朵灿烂的笑容,夜色中都能闪瞎他的眼。
既然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你们就是折腾我们几个苦命人当乐子吗!
“他人呢,又在村口等我?”
“是,等你过去说说话。”
“好,我就来,我就来。”
白棠积极配合,还把头发拢了拢:“你瞧瞧,我今天穿得还算齐整吧?”
阿陆拼命点头:“像仙女一样。”
尽管是句捧场的话,白棠还是开心了,嘻嘻一笑:“我从前门出去,你悄悄的在那里等我。”
阿陆想一想,有句老实话,不能憋着不说。
“主人,他好像是来找你吃饭的。”
这一下轮着白棠不明白了:“找我吃饭,可我家早早就吃过了,我也不饿啊。”
“主人都忘记自己上一顿是几时吃的,我们底下几个人,心里头着急。”
“他又不吃饭了!”
“是,做了山珍海味的,也没胃口。”阿陆尽量形容的可怜一些,不是都说年轻女子心软,小白糖应该也不例外。
“我上次明明同他说过,不许只喝参汤,早晚病倒了,就亏大了。”
“这话,你能说,我们做底下人的,开不得这个口。”
“那我去同他说说,长此以往的,落下病根,难不成吃药好过吃饭。”
白棠没跟着往外走:“你先回去告诉他,我弄口吃的,给他送过来,让他别急。”
“好,好。”阿陆喜出望外,一叠声的应和,脑袋比拨浪鼓点的还欢实。
白棠才走出小屋,阿陆又折回来了:“也别让主人等太久。”
“我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吗!”白棠双手叉腰道。
“没,没,你看着方便就好。”阿陆生怕她着恼了,直接来一句,撂担子不干,这一下,他怎么回去交代。
从后院,飞身出去,他还特意扒上隔壁那一堵矮院墙。
那个小白糖的邻居,青梅竹马的汉子,千万别在家,到时候出来搅局,受伤害的人,绝对只会是他和大哥。
见石家灯火全熄,方才安心的,用一种欢悦的脚步,向着村口的马车,飞奔而去。
白棠到了灶房,有点儿烦难,晚上一家人吃的热火,基本都没剩下什么。
而且,她总不能把残羹剩饭,送去给七公子吃。
在里头转一圈,晚上炖的香菇鸡汤还剩下半锅,本来留着明天做面条的,倒是没有动过。
白棠翻出个红泥小炉,用小钵装七分满的鸡汤,慢慢炖上。
后院翻好的地,她已经播种下不同的种子,细心照料,勤浇水,勤施肥,绿油油的一片,长势不错。
她选了一些吃口清甜的嫩尖,掐下来,清洗干净装在小竹筐里头。
耳边扑啦啦一声,白棠一转头,想起来,后院的木盆中是今天下午,罗氏送过来的两条鱼。
反正自打她给小山治病,保长家能送的都送齐全了,但凡是山里打的,河里抓的,少不得分一半拿过来。
开始的时候,白棠还不肯收,罗氏说了句实诚话,小山的病,莫说